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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自然界有水、木、金、火、土五气,各种事物都是这五种气变化而成的。 木气清净就有仁爱,火气清净就有礼制,金气清净就有道义,水气清净就有 智慧,土气清净就有思想,五气都纯净,那么圣人的德行就完备了。木气混 浊就虚弱,火气温浊就淫乱,金气混浊就残暴,水气混浊就贪婪,土气混浊 就顽固,五气都混浊,那么就是平民百姓中的卑陋之人了。中原多圣人,这 是和顺之气互相交会的结果;交通闭塞的地方多怪物,这是奇异之气所造成 的。如果禀受了这一种气质,就一定有这一种形体;如果有了这一种形体, 就一定会产生这一种性情。所以吃五谷的聪明而文雅,吃草的力气大却愚蠢, 吃桑叶的会吐丝但却变成蛾,吃肉的勇猛而强悍,吃泥土的没有意识却忙个 不停,吃气体的神通而且长寿,不吃什么东西的不死页且神灵。象龟、鼍之类的大腰动物没有雄性,象蜂、蚁之类的细腰动物没有雌性。 没有雄的就和其它动物支配,没有雌的就靠其它的动物来生育。蜕化三次的 蚕,先怀孕然后交配;爱无亲疏的禽兽,自己与自己交配。寄生草依附那高 大的树木,女萝寄寓在茯苓上。树木扎根在土中,浮萍根植在水里。鸟儿扑 打着空气飞翔,禽兽脚踏在实地上奔跑。虫子用泥上封起来进行冬眠,鱼儿 在深水潭中潜游居住。来源于空中的亲附上面,来源于地上的亲附下面,来 源于对节的亲附旁边。各种事物部从属于它们的种类。上千岁的野鸡,到海里就变成了大蛤蜊,上百岁的麻雀,到海里就变成了小蛤蜊;上千岁的乌龟、老鳖能和人谈话;上千岁的狐狸,站起来会变成 美女,上千岁的大蛇,被斩断了又能连起来,上百岁的老鼠,能看相占卜。 这是寿命达到了一定年数而造成的。春分那一天,鹰变成鸠;秋分那一天, 鸠变成鹰。这是时令造成的变化。所以,腐烂的草变成萤火虫,腐烂的芦苇变成蟋蟀,稻谷变成蛀虫,麦子变成蝴蝶,羽毛翅膀长出来了,眼睛长成了。意念智慧也就存在了,这是 从没有知觉变成了有知觉而那气质也改变了。鹤变为獐,蟋蟀变为虾,没有 丧失它们的血气但形状本性变了。象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适应着变化的规律而变动,这是顺应常规。如果违背了变化的规律而变动,就造成了妖怪和灾祸。所以,下身的器官长在上身,上身的器官长在下 身,这是元气逆反而造成的;人生下禽兽,禽兽生出人,这是元气混乱而造 成的;勇人变为女人,女人变为男人,这是元气互换而造成的。鲁国的牛哀(或作“公牛哀”)得了病,七天后便变成了老虎,形状改变了,便张牙舞 爪起来,他哥哥开门进去,他就把哥哥抓住吃了。当牛哀是人的时候,他并 不知道自己将要变成老虎;当他成为老虎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曾经是人。 所以,晋朝太康年间(公元 280 年—289 年),陈留郡的阮士瑀被毒蛇咬伤 了,他不能忍受那疼痛,屡次去闻那伤口,不久就有两条毒蛇长在鼻子中。 元康年间(公元 291 年—299 年),历阳县的纪元载,在外地吃了路上的乌 龟,不久腹中就结了硬块,医生用药来治它,他便泻下几升小乌龟,大小象 小铜钱,头和脚都长全了,龟纹和硬壳也都具备,只是中了药毒已经死去。 夫妻不是化育万物的元气,鼻腔不是怀胎的地方,肠道不是生产幼体的器官。从这一点来看,各种事物的生死及其变化,如果没有通达神灵的思考,即使从自己的身上仔细体会寻找,也不能知道它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但是, 腐烂的草变质萤火虫,是由于腐烂的缘故;麦子变成蝴蝶,是由于潮湿的缘 故。这样看来,那么各种事物的变化,都是有原因的。农民要阻止麦子的变 化,就用灰来浸泡;圣人治理各种事物的变化,用道来接济。难道不是这样 吗?

  季桓子挖井,得到一个象瓦器那样的东西,那里面有只羊。他就派人去 问孔子,说:“我挖井得到一只狗,这是为什么呢?”孔子说:“依我的见 识,那应该是羊。我听说,树木、石头中的精怪,是夔、蝄 ;水中的精怪, 是龙、罔象,泥土中的精怪,叫做贲羊。”《夏鼎志》记载说:“罔象,象 三岁的小孩,红眼睛,黑颜色,大耳朵,长臂膀,红色的脚爪,用绳子把它 缚住就可以吃它了。”王子说:“木精是游光,金精是清明。”

  晋惠帝元康年间(公元 291 年—299 年),呈郡娄县怀瑶家中,忽然听 见地下有汪汪汪的狗叫声。仔细察看那发出声音的地方,上面有一个小洞, 大小象蚯蚓洞那样。怀瑶用棍子戳那小洞,戳进去有几尺深,发觉里面有东 西。于是就掘开土查看,得到小狗两只,一雌一雄,眼睛还没有睁开,体形 比平常的狗大。给它们喂奶,它们就吃了。左邻右舍都去看这小狗。有的老 人说:“这叫做犀犬,得到它的人可以发家致富,所以应该好好喂养它。” 因为小狗眼睛还没有睁开,所以怀瑶又把它们放回到洞中去了,还用磨盘把 洞盖好。过了不久,他打开磨盘去察看,左边右边都没有洞了,于是就找不 到放狗的地方了。怀瑶家中多年来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灾祸和幸福。到太兴年间(公元 318 年—321 年),吴郡太守张懋,听见书房里床下有狗叫声,去找却找不到,不久那块地就裂开了,有两只小狗在里面。张懋 取出喂养它们,结果都死了。后来张懋被吴兴郡的兵卒沈充杀了。《尸子》说:“地下有狗,名字叫做地狼;地下有人,名字叫做无伤。”《夏鼎志》说:“掘地而得到狗,叫做贾;掘地而得到猪,叫做邪,掘地而 得到人,叫做聚。聚,就是无伤。这些都是天然的东西,不要认为是鬼神而 感到奇怪。不过贾与地狼,名称不同,实际上它们是同一样东西。”《淮南 万毕》说:”上千岁的羊肝,变成地宰;癞蛤蟆得到茭白,死的时候就变成 鹌鹑。”这都是因为气质的变化而使它们互相感应而变成的啊。

  吴郡人诸葛恪任丹阳太守,有一次他出去打猎,看见在两座山之间,有 一样东西象个小孩,伸出手来想拉人。诸葛恪就让它把手伸出来,然后就拉 着它的手使它离开了原来的地方。那东西一离开原来的地方就死了。事情过 后,部下问诸葛恪这是什么缘故,认为他象神一样能通达事理。诸葛格说: “这事在《白泽图》内有记载,《白泽图》说:“两座山之间,那精怪象小 孩,看见人就伸出手来想拉人,它的名字叫做傒囊。拉着它离开原来的地方它就会死去。’你们不要认为我神通广大而感到奇怪,各位只是偶然没有见 到这记载罢了。”

  王莽建国四年(公元 12 年),池阳县出现小人的影子,长一尺多,有的 乘车,有的步行,手里拿着各种东西,东西的大小也都与小人相配,这些小 人影子出现了三天才消失。王莽十分憎恶他们。从此以后强盗一无比一天厉 害,王莽最后竟被杀死了。《管子》说:“干枯的湖泽经过几百年,山谷没 有移位、水源没有断绝的,这里面就会主出水怪庆忌。庆忌这种怪物,他们 的形状象人,身长四寸,穿着黄色的衣服,戴着黄色的帽子,打着黄色的华 盖,乘坐着小马拉的车,喜欢飞快地奔驰。用他的名字叫他,可以让他在千 里以外当天赶回来。”这样说来,那池阳县的小人影子,或许就是庆忌么?《管子》又说:“干枯的河川中的小水怪,则是从蚳那里产生的。蚳,长着 一个头两个身体,它的形状象蛇,身长八尺。拿它的名字呼唤它,可以让它 抓鱼鳖。”

  晋朝扶风郡的杨道和,夏天在田间干活的时候遇上下丽,就到桑树下躲 雨,霹雳神下来打他,杨道和就用锄头来抵抗,打断它的大腿,它就倒在地 上,不能离去了。这霹雳神嘴唇象丹砂,睛睛象镜子,长毛的角长三寸多, 形体象六畜,头象猕猴。

  秦朝时,南方有一种落头人,他们的头能飞。这种人的都落内有一种祭 祀,叫做“虫落”,所以这部落也就取名叫“虫落”。三国孙吴时,将军朱 桓得到一个婢女,每天夜里睡觉后,他的头就飞走了。她的头或者从狗洞中 进出,或者从天窗中进出,用她的耳朵当作翅膀。快天亮的时候,她的头再 飞回来。接二连三地老是这样,旁边的人便感到很奇怪,就在夜里点了灯去 看那婢女,见她只有身体没有头,她的身体稍微冷一些,呼吸仅勉强能接得 上,人们就用被子把她的身体盖住了。到拂晓时,她的头回来了,因为被子 遮住了身体,头就不能安上去了,两三次掉在地上,那头叹息着十分愁苦, 而身体的呼吸很急促,样子好象快要死了。于是人们就拿掉被子,头又飞起 来,安附在脖子上,过了一会儿就平静了。朱桓以为这婢女是个大妖怪,吓 得不敢再收养她了,就打发她走了。过后详细地去了解她的情况,才知道这 是她的天性。当时南征的大将军,也往往得到这种人。又曾经有人用铜盘去 盖住那飞走了头的脖子,头不能接上去,就死了。

  长江和汉水之间一带地方,有一种$ 人。他们的祖先,是禀君的后代, 他们能变成老虎。长沙郡所属的蛮县东高口的居民,曾经做了木栅栏来捕捉老虎。栅栏的机关被弹开了,第二天,人们便一起去打老虎,却看见一个亭 长,包着红头巾,戴着大帽子,在木栅栏中坐着。人们就问:“您怎么到这 里面来了。”亭长十分恼火地说:“昨天我忽然被县里召见,夜里躲雨,就 误跑到这里面来了。请你们赶快放我出去!”人们又问:“您被召见,不是 应该有文书吗?”亭长就从怀里掏出召见他的文书,于是人们就把他放了出 来。一会儿再仔细看着,他却变成了老虎,跑上山去了。有人说:“$ 虎变 成人,喜欢穿紫色的葛布衣,他的脚没有脚跟。老虎脚上有五个指头的,都 是$ 。”

  蜀国内西南部的高山上,有一种动物,和猴子相似,身长七尺,能象人 一样站起来走路,善于奔跑追人,它们的名称叫“猳国”,又叫“马化”, 又叫“玃猿”。它们经常探察路过的妇女,看有漂亮的,就强抢带走,人们 不知道它们究竟把这些美女带到了什么地方。即使有些过路人经过它们的旁 边时,都用长绳子互相牵着走,还是不能避免被它们抢去。这种动物能辨别 男女的气味,所以它们只抢女的,不抢男的。如果抢到了女子,就把她当作 妻子。那当了妻子不生孩子的,就到死也不能回来了。十年以后,这些被抢 去的妇女,形体也就和它们类似了,思想也迷惑了,不再想回家了。至于生 了孩子的,它们总是抱着孩子连同母亲送还给她的家。养出来的孩子都象人 的形状,如果回家后不抚养孩子,那么这孩子的母亲就要被搞死,所以母亲 们很害怕,没有敢不抚养的。等到这些小孩长大,和人没有什么不同,都把 “杨”当作姓。所以现在蜀国内西南部多姓杨的人家,他们大概都是猳国、 马化的子孙。

  临川郡内那些山上有一种怪物,它们来临的时候常常因随着狂风暴雨, 发出的声音很悠长,能射击人。被它们射中的地方,一会儿就肿起来了,非 常毒。这种怪物有雌有雄,被雄的射中毒性来得快,而被雌的射中毒性来得 慢。毒性快的不超过半天时间就死了,毒性慢的可以过一夜。那山边的人常 常有办法抢救被怪物射伤的人,抢救得稍微晚了一点,受伤的人就死了。民 间都把这种怪物叫做“刀劳鬼”。所以野书上说:“鬼神,是祸福发散并在 社会上得到验证的东西。”《老子》说:“过去得到一(指“道”)的有: 天得到一而清爽,地得到一而安宁;神得到一页灵验,深谷得到一而盈满; 侯王得到一,就能成为天下的君长。”这样看来,那么天地鬼神,都是和我 们并存的东西。气质有区别那么天性就不同,界域有区别那么形体就不同, 没有什么东西能兼有不同的天性形体。活的东西以阳气为主,死的东西以阴 气为主,天性所依附的东西,各自安存于它们所生存之处。极盛的阴气之中, 怪物就生存在里面。

  越国一带的深山中有一种鸟,大小象鸠,青颜色,名叫“冶鸟”。它们在大村上打洞做窠,那洞就象五六升大的容器,洞口的直径有几寸,洞口周 围用泥土垒起小堤障作为装饰,那泥上红的白的互相分开,形状就象射礼中 用的箭靶子。砍代树木的人看见这种树,就避开它。有时候天黑了人看不见 鸟,鸟也知道人看不见它,它们就对人叫唤说:“咄,咄,上去。”明天便 应该赶快到上面去砍伐。如果鸟叫唤说:“咄,咄,下去。”明天就应该赶 快到下面去砍伐。如果那鸟不让你上去或下去,只是谈笑不停,人们就可以 停止砍伐了。如果有污秽恶浊的东西弄到了它栖息的地方,那么就有老虎通 宵来守着,人如果不离开,老虎便会伤害人。这种鸟,白天看见它的形状, 是鸟;夜里听见它的鸣叫,也是鸟;有时候它们出外观赏游乐,便变成人的 模样,身长三尺,到山涧中去抓石蟹,把它放在火上烤来吃,这时人们不可 以去触犯它们。越国的人说这种乌是越国巫祝的始祖。

  南海郡外的大海中,有一种鲛人,象鱼一样住在水中,她们不停地纺织 着。她们的眼睛在哭泣时就能流出珍珠。

  庐江郡、枞阳二县的边界上,传说有大青、小青隐居着,所以那山野 之中,时常可以听见哭声,哭声多的时候达几十人,男女老少的哭声都有, 好象刚死了人一样。住在附近的人都非常惊惧,就奔到那里,却常常看不见 人。但在哭的地方一定有人死亡。一般说来,哭声听上去大的就是大户人家 死了人,哭声听上去小的就是小户人家死了人。

  庐江郡的大山之中,有一种野兽叫山都,长得象人,但赤身裸体,看见 人就逃跑。它们也有男女的分别,大约长四五丈,能互相呼唤,常常在黑暗 之中活动,就象魑魅怪物那样。

  汉朝(“光武”二字衍)中平年间(公元 184 年—189 年),有一种怪 物生活在长江之中,它的名字叫“蜮”,又叫“短狐”,能含沙射人。被它 射中的人,就会全身抽筋、头痛发热,严重的甚至死亡。长江边上的人用方 术治它,就在肉中找到了沙石。这就是《诗经》所就的“你如果是鬼或是蜮, 那就不堪入目”中的“蜮”啊。现在民间把它称为“溪毒”。古代的儒者认 为男女在同一条河川中洗澡,淫乱的女子占了上风,那淫乱的元气就会产生 这种怪物。

  汉代永昌郡不韦县有条禁水,水里有毒气,只有十一月、十二月勉强可以渡过河去。从正月到十月,不可以渡河,如果渡河,就会生病,甚至死人。 那毒气中有一种邪恶的物体,看不见它的形状,但有声音,好象有什么东西 在投掷似的。这毒气中的物体打中树木,树木就被打断,打中了人,人就被 杀害。当地的人们称它为“鬼弹”。所以永昌郡有了犯人,就把它押送到禁 水边,不过十天,这些犯人就都死了。

  我外妇的姐夫蒋士,家里有个佣人。得了一种便血的疾病。医生认为他 中了蛊毒,于是就偷偷地用蘘荷的根放在病人的席子下,不让病人知道。病 人就胡言乱语地说:“吃掉我的蛊的,就是张小小。”于是就去叫张小小, 张小小已逃走了。现在治疗蛊毒,大多用蘘荷根,往往很灵验。蘘荷又叫做 嘉草。

  郡阳郡的赵寿养有一种狗蛊。当时陈岑去拜访赵寿,忽然有大黄狗六七 群,出门咬陈岑。后来余相伯回家和赵寿的妻子吃饭,吐血吐得差一点死去, 于是就把桔梗削成碎屑饮服了,这才痊愈了。蛊是一种怪物,象鬼,那妖形 的变化,种类混杂而又特别,有的成为狗、猪,有的成为虫、蛇,那些养蛊 的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养的蛊是什么形状。他们把这些蛊放到老百姓那里 去,中毒的人便都会死去。

  营阳郡有家姓廖,几代人都畜养蛊,靠了这一行当发了财。后来他家娶 了个新娘子,没有把这事告诉她。有一次,碰巧家里的人都出去了,只有这 媳妇看家。她忽然看见屋子里有只大缸,就好奇地把它打开了,看见那缸里 有大蛇,她就烧了开水,把蛇浇死了。等到家里的人回来,媳妇把这件事情 全说了,全家的人都十分吃惊惋惜。没过多久,这一家人遭到瘟疫,差不多 死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