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晋惠公还没有回到晋国时,蛾析对庆郑说:“国君被秦俘获,是你的罪过。现在国君就要回来了,你还等待什么?”庆郑说:“我听说:‘军队溃败了,应该为之而死。主将被俘,也应为之而死。’这两样我没有做到,又加上误了别人救国君的机会,致使国君被俘,有这样三条大罪,还能逃到哪
里去?国君如果能回来,我准备等待受刑,好让国君感到痛快;国君如果回不来,我将独自率兵讨伐秦国。不救回国君,便把命豁上。这就是我等待的原因。我若逃走而遂了私意,会使国君不高兴,这是背逆的行为。国君的行为背逆,尚且会失去国家,何况做臣子的呢?”
晋惠公到了国都郊外,听说庆郑被捕,就命家仆徒把他召来,问道:“你有罪,还留在都城干什么?”庆郑说:“我怨恨国君,当初你要是回国时就报答秦国的恩德,不至于使国势下降;国势下降后要是能听取劝谏,也不至于发生战争;战争发生要是能选用良将,也不至于失败。已经战败就要处死有罪的人,如对有罪的人不能伏法,还怎么守卫国家疆土?我因此等待就刑,以成全国君的政令。”惠公说:“杀了他。”庆郑说:“臣下直言劝谏,是臣子的行为准则;君上刑杀得当,是国君的圣明表现。臣子尽责而国君圣明,是国家的利益所在。国君即使不杀我,我也一定要自杀的。”蛾析说:“我听说对主动认罪接受刑罚的臣子,不如赦免他,用他来报仇。国君何不赦免庆郑,叫他去报秦的仇呢?”梁由靡说:“不可以。晋国这样做了,难道秦国就不能?况且交战不胜,而用不正当的手段去报仇,不能算勇武;出战不利,回国后又要惹出麻烦,不能算明智;与秦国讲和之后又背弃诺言,不能算诚信;失去刑法乱了国政,不能算威严。若这样做了,对外不能胜敌,对内不能治国,将会败坏国家,而且太子也会被害,不如杀了庆郑。”惠公说:“杀了庆郑,不能让他自杀!”家仆徒说:“当国君的不计较前嫌,当臣子的甘愿死于刑戮,这样的名声要比杀了庆郑更好。”梁由靡说:“国君的政令刑法,是用来治理百姓的。不听命令而擅自进退,就是触犯政令;幸灾乐祸而使国君被俘,就是触犯刑法。庆郑伤害和扰乱了国家,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再说临战而自退,败退而自杀,臣下可以随心所欲,国君却失去了刑法的威严,以后又怎么用人作战。”于是惠公命司马说执刑。司马说召来三军兵士,当众列举庆郑的罪状说:“韩原之战前全军宣过誓,扰乱军阵违抗军令的,处死;主将被俘,部下脸上不挂彩的,处死,散布谣言动摇军心的,处死。现在庆郑扰乱军阵违抗军令,这是第一项罪;擅自进退,这是第二项罪;耽误梁由靡而放跑了秦君,这是第三项罪;国君被俘,你不割破面颊,这是第四项罪;庆郑,你就刑吧!”庆郑说:“司马说!三军兵士都在这里,我能坐着等待就刑,难道还怕脸上挂彩吗?赶快用刑吧!”丁丑这天,庆郑被斩首,然后惠公才进入国都绛城。
晋惠公在执政的第十五年上故世,晋怀公继位,秦人于是从楚国接来重耳。晋人在高梁杀了怀公,把君位授与重耳,这就是晋文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