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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纪七十三

作者:司马光

  起强圉协洽四月,尽著雍涒滩,凡一年有奇。

僖宗惠圣恭定孝皇帝下之下

  ◎ 光启三年丁未,公元八八七年

  夏,四月,甲辰朔,约逐苏州刺史张雄,帅其众逃入海。
  高骈闻秦宗权将寇淮南,遣左厢都知兵马使毕师鐸将百骑屯高邮。时吕用之用事,宿将多为所诛,师鐸自以黄巢降将,常自危。师鐸有美妾,用之欲见之,师鐸不许。用之因师鐸出,窃往见之。师鐸惭怒,出其妾,由是有隙。师鐸将如高邮,用之待之加厚,师鐸益疑惧,谓祸在旦夕。师鐸子娶高邮镇遏使张神剑女,师鐸密与之谋,神剑以为无是事。神剑名雄,人以其善用剑,故谓之“神剑”。时府中藉藉,亦以为师鐸且受诛,其母使人语之曰:“设有是事,汝自努力前去,勿以老母、弱子为累!”师鐸疑未决。会骈子四十三郎者素恶用之,欲使师鐸帅外镇将吏疏用之罪恶,闻于其父,密使人绐之曰:“用之比来频启令公,欲因此相图,已有委曲在张尚书所,宜备之!”师鐸问神剑曰:“昨夜使司有文书,翁胡不言?”神剑不寤,曰:“无之。”师鐸不自安,归营,谋于腹心,皆劝师鐸起兵诛用之。师鐸曰:“用之数年以来,人怨鬼怒,安知天不假手于我诛之邪!淮宁军使郑汉章,我乡人,昔归顺时副将也,素切齿于用之,闻吾谋,必喜。”乃夜与百骑潜诣汉章,汉章大喜,悉发镇兵及驱居民合千馀人从师鐸至高邮。师鐸诘张神剑以所得委曲,神剑惊曰:“无有。”师鐸声色浸厉,神剑奋曰:“公何见事之暗!用之奸恶,天地所不容。况近者重赂权贵得岭南节度,复不行,或云谋窃据此土,使其得志。吾辈岂能握刀头,事此妖物邪!要C061此数贼以谢淮海,何必多言!”汉章喜,遂命取酒,割臂血沥酒,共饮之。乙巳,众推师鐸为行营使,为文告天地,移书淮南境内,言诛用之及张守一、诸葛殷之意。以汉章为行营副使,神剑为都指挥使。神剑以师鐸成败未可知,请以所部留高邮,曰:“一则为公声援,二则供给粮饷。”师鐸不悦,汉章曰:“张尚书谋亦善,苟终始同心,事捷之日,子女玉帛相与共之,今日岂可复相违!”师鐸乃许之。戊申,师鐸、汉章发高邮。
  庚戌,诇骑以白高骈,吕用之匿之。
  硃珍至淄青旬日,应募者万馀人,又袭青州,获马千匹。辛亥,还,至大梁,硃全忠喜曰:“吾事济矣!”时蔡人方寇汴州,其将张晊屯北郊,秦贤屯板桥,各有众数万,列三十寨,连延二十馀里。全忠谓诸将曰:“彼蓄锐休兵,方来击我,未知硃珍之至,谓吾兵少,畏怯自守而已。宜出其不意,先击之。”乃自行兵攻秦贤寨,士卒踊跃争先。贤不为备,连拔四寨,斩万馀级,蔡人大惊,以为神。全忠又使牙将新野郭言募兵于河阳、陕、虢,得万馀人而还。
  毕师鐸兵奄至广陵城下,城中惊扰。壬子,吕用之引麾下劲兵,诱以重赏,出城力战。师鐸兵少却,用之始得断桥塞门为守备。是日,骈登延和阁,闻喧噪声,左右以师鐸之变告。骈惊,急召用之诘之,用之徐对曰:“师鐸之众思归,为门卫所遏,适已随宜区处,计寻退散,倘或不已,正烦玄女一力士耳,愿令公勿忧。”骈曰:“近者觉君之妄多矣,君善为之,勿使吾为周侍中。”言毕,惨沮久之,用之惭懅而退。师鐸退屯山光寺,以广陵城坚兵多,甚有悔色。癸丑,遣其属孙约与其子诣宣州,乞师于观使察秦彦,且许以克城之日迎彦为帅。会师鐸馆客毕慕颜自城中逃出,言“众心离散,用之忧窘,若坚守之,不日当溃。”师鐸乃悦。
  是日未明,骈召用之,问以事本末,用之始以实对,骈曰:“吾不欲复出兵相攻,君可选一温信大将,以我手札谕之。若其未从,当别处分。”用之退,念诸将皆仇敌,往必不利于己。甲寅,遣所部讨击副使许戡,赍骈委曲及用之誓状并酒淆出劳师鐸。师鐸始亦望骈旧将劳问,得以具陈用之奸恶,披泄积愤,见戡至,大骂曰:“梁缵、韩问何在,乃使此秽物来。”戡未及发言,已牵出斩之。乙卯,师鐸射书入城,用之不发,即焚之。
  丁巳,用之以甲士百人入见骈于延和阁下,骈大惊,匿于寝室,久而后出,曰:“节度使所居,无故以兵入,欲反邪!”命左右驱出。用之大惧,出子城南门,举策指之曰:“吾不可复入此!”自是高、吕始判矣。是夜,骈召其从子前左金吾卫将军杰密议军事。戊午,署杰都牢城使,泣而勉之,以亲信五百人给之。
  用之命诸将大索城中丁壮,无问朝士、书生,悉以白刃驱缚登城,令分立城上,自旦至暮,不得休息。又恐其与外寇通,数易其地,家人饷之,莫知所在。由是城中人亦恨师鐸入城之晚也。
  骈遣大将石锷以师鐸幼子及其母书并骈委曲至扬子谕师鐸,师鐸遽遣其子还,曰:“令公但斩吕、张以示师鐸,师鐸不敢负恩,愿以妻子为质。”骈恐用之屠其家,收师鐸母妻子置使院。
  辛酉,秦彦遣其将秦稠将兵三千至扬子助师鐸。壬戌,宣州军攻南门,不克。癸亥,又攻罗城东南隅,城几陷者数四。甲子,罗城西南隅守者焚战格以应师鐸,师鐸毁其城以内其众。用之帅其众千人力战于三桥北,师鐸垂败,会高杰以牢城兵自子城出,欲擒用之以授师鐸,用之乃开参佐门北走。骈召梁缵以昭义军百馀人保子城。乙丑,师鐸纵兵大掠。骈不得已,命彻备,与师鐸相见于延和阁下,交拜如宾主之仪,署师鐸节度副使、行军司马,仍承制加左仆射,郑汉章等各迁官有差。
  左莫邪都虞候申及,本徐州健将,入见骈,说之曰:“师鐸逆党不多,诸门尚未有守者,请令公及此选元从三十人,夜自教场门出,比师鐸觉之,迫不及矣。然后发诸镇兵,还取府城,此转祸为福也。若一二日事定,浸恐艰难,及亦不得在左右矣。”言之,且泣,骈犹豫不听。及恐语泄,遂窜匿。会张雄至东塘,及往归之。
  丙寅,师鐸果分兵守诸门,搜捕用之亲党,悉诛之。师鐸入居使院,秦稠以宣军千人分守使宅及诸仓库。丙寅,骈牒请解所任,以师鐸兼判府事。师鐸遣孙约至宣城,趣秦彦过江。或说师鐸曰:“仆射向者举兵,盖以用之辈奸邪暴横,高令公坐自聋瞽,不能区理,故顺众心为一方去害。今用之既败,军府廓然,仆射宜复奉高公而佐之,但总其兵权以号令,谁敢不服。用之乃淮南一叛将耳,移书所在,立可枭擒。如此,外有推奉之名,内得兼并之实,虽朝廷闻之,亦无亏臣节。使高公聪明,必知内愧;如其不悛,乃机上肉耳,奈何以此功业付之他人,岂惟受制于人,终恐自相鱼肉。前日秦稠先守仓库,其相疑已可见。且秦司空为节度使,庐州、寿州其肯为之下乎!仆见战攻之端未有穷已,岂惟淮南之人肝脑涂地,窃恐仆射功名成败未可知也!不若及今亟止秦司空勿使过江,彼若粗识安危,必不敢轻进。就使他日责我以负约,犹不失为高氏忠臣也。”师鐸大以为不然,明日,以告郑汉章,汉章曰:“此智士也!”散求之,其人畏祸,竟不复出。
  戊辰,骈迁家出居南第,师鐸以甲士百人为卫,其实囚之也。是日,宣军以所求未获,焚进奉两楼数十间,宝货悉为煨烬。己巳,师鐸于府厅视事,凡官吏非有兵权者皆如故,复迁骈于东第。自城陷,诸军大掠,昼夜不已。至是,师鐸始以先锋使唐宏为静街使,禁止之。骈先为盐铁使,积年不贡奉,货财在扬州者,填委如山。骈作郊天、御楼六军立仗仪服,及大殿元会、内署行幸供张器用,皆刻镂金玉、蟠龙蹙凤数十万事,悉为乱兵所掠,归于闾阎,张陈寝处其中。
  庚午,获诸葛殷,杖杀之,弃尸道旁,怨家抉其目,断其舌,众以瓦石投之,须臾成冢。吕用之之败也,其党郑杞首归师鐸,师鐸署杞知海陵监事。杞至海陵,阴记高霸得失,闻于师鐸。霸获其书,杖杞背,断手足,刳目截舌,然后斩之。
  蔡将卢瑭屯于万胜,夹汴水而军,以绝汴州运路,硃全忠乘雾袭之,掩杀殆尽。于是蔡兵皆徙就张晊,屯于赤冈,全忠复就击之,杀二万馀人。蔡人大惧,或军中自相惊,全忠乃还大梁,养兵休士。
  辛未,高骈密以金遗守者,毕师鐸闻之,壬午,复迎骈入道院,收高氏子弟甥侄十馀人同幽之。
  前苏州刺史张雄帅其众自海溯江,屯于东塘,遣其将赵晖入据上元。
  毕师鐸之攻广陵也,吕用之诈为高骈牒,署庐州刺史杨行密行军司马,追兵入援。庐江人袁袭说行密曰:“高公昏惑,用之奸邪,师鐸悖逆,凶德参会,而求兵于我,此天以淮南授明公也,趣赴之。”行密乃悉发庐州兵,复借兵于和州刺史孙端,合数千人赴之,五月,至天长。郑汉章之从师鐸也,留其妻守淮口,用之帅众攻之,旬日不克,汉章引兵救之。用之闻行密至天长,引兵归之。
  丙子,硃全忠出击张晊,大破之。秦宗权闻之,自郑州引精兵会之。
  张神剑求货于毕师鐸,师鐸报以俟秦司空之命,神剑怒,亦以其众归杨行密。及海陵镇遏使高霸、曲溪人刘金、盱胎人贾令威悉以其众属焉。行密众至万七千人,张神剑运高邮粮以给之。
  硃全忠求救于衮、郓,硃瑄、硃瑾皆引兵赴之,义成军亦至。辛巳,全忠以四镇兵攻秦宗权于边孝村,大破之,斩首二万馀级,宗权宵遁,全忠追之,至阳武桥而还。全忠深德硃瑄,兄事之。蔡人之守东都、河阳、许、汝、怀、郑、陕、虢者,闻宗权败,皆弃去。宗权发郑州,孙儒发河阳,皆屠灭其人,焚其庐舍而去,宗权之势自是稍衰。朝廷以扈驾都头杨守宗知许州事,硃全忠以其将孙从益知郑州事。
  钱镠遣东安都将杜稜、浙江都将阮结、静江都将成及将兵讨薛朗。
  甲午,秦彦将宣歙兵三万馀人,乘竹筏沿江而下,赵晖邀击于上元,杀溺殆半。丙申,彦入广陵,自称权知压淮南节度事,仍以毕师鐸为行军司马,补池州刺史赵锽为宣歙观察使。戊戌,杨行密帅诸军抵广陵城下,为八寨以守之,秦彦闭城自守。
  六月,戊申,天威都头杨守立与凤翔节度使李昌符争道,麾下相殴,帝命中使谕之,不止。是夕,宿卫皆严兵为备。己酉,昌符拥兵烧行宫,庚戌,复攻大安门。守立与昌符战于通衢,昌符兵败,帅麾下走保陇州。杜让能闻难,挺身步入侍。韦昭度质其家于军中,誓诛反贼,故军士力战而胜之。守立,复恭之假子也。壬子,以扈驾都将、武定节度使李茂贞为陇州招讨使,以讨昌符。
  甲寅,河中牙将常行儒杀节度使王重荣。重荣用法严,末年尤甚。行儒尝被罚,耻之,遂作乱。夜,攻府舍,重荣逃于别墅。明旦,行儒得而杀之。制以陕虢节度使王重盈为护国节度使,又以重盈子珙权知陕虢留后。重盈至河中,执行儒,杀之。
  戊午,秦彦遣毕师鐸、秦稠将兵八千出城,西击杨行密。稠败死,士卒死者什七八。城中乏食,樵采路绝,宣州军始食之。
  壬戌,亳州将谢殷逐其刺史宋兗。
  孙儒既去河阳,李罕之召张全义于泽州,与之收合馀众。罕之据河阳,全义据东都,共求援于河东。李克用以其将安金俊为泽州刺史,将骑助之,表罕之为河阳节度使,全义为河南尹。初东都经黄巢之乱,遗民聚为三城以相保,继以秦宗权、孙儒残暴,仅存坏垣而已。全义初至,白骨蔽地,荆棘弥望,居民不满百户,全义麾下才百馀人,相与保中州城,四野俱无耕者。全义乃于麾下选十八人材器可任者,人给一旗一榜,谓之屯将,使诣十八县故墟落中,植旗张榜,招怀流散,劝之树艺。惟杀人者死,馀但笞杖而已,无严刑,无租税,民归之者如市。又选壮者教之战陈,以御寇盗。数年之后,都城坊曲,渐复旧制,诸县户口,率皆归复,桑麻蔚然,野无旷土。其胜兵者,大县至七千人,小县不减二千人,乃奏置令佐以治之。全义明察,人不能欺,而为政宽简。出,见田畴美者,辄下马,与僚佐共观之,召田主,劳以酒食;有蚕麦善收者,或亲至其家,悉呼出老幼,赐以茶綵衣物。民间言:“张公不喜声伎,见之未尝笑,独见佳麦良茧则笑耳。”有田荒秽者,则集众杖之;或诉以乏人牛,乃召其邻里责之曰:“彼诚乏人牛,何不助之!”众皆谢,乃释之。由是邻里有相助,故比户皆有蓄积,凶年不饥,遂成富庶焉。
  杜稜等败薛朗将李君暀于阳羡。
  秋,七月,癸未,淮南将吴苗帅其徒八千人逾城降杨行密。
  八月,壬寅朔,李茂贞奏陇州刺史薛知筹以城降,斩李昌符,灭其族。
  硃全忠引兵过亳州,遣其将霍存袭谢殷,斩之。
  丙子,以李茂贞同平章事、充凤翔节度使。
  以韦昭度守太保、兼侍中。
  硃全忠欲兼兗、郓,而以硃瑄兄弟有功于己,攻之无名,乃诬瑄招诱宣武军士,移书诮让。瑄复书不逊,全忠遣其将硃珍、葛从周袭曹州,壬子,拔之,杀刺史丘弘礼。又攻濮州,与兗、郓兵战于刘桥,杀数万人,硃瑄、硃瑾仅以身免。全忠与兗、郓始有隙。
  秦彦以张雄兵强,冀得其用,以仆射告身授雄,以尚书告身三通授裨将冯弘鐸等。广陵人竞以金玉珠缯诣雄军贸食,通犀带一,得米五升,锦衾一,得糠五升。雄军既富,不复肯战。未几,复助杨行密。丁卯,彦悉出城中兵万二千人,遣毕师鐸、郑汉章将之,陈于城西,延袤数里,军势甚盛。行密安卧帐中,曰:“贼近告我。”牙将李宗礼曰:“众寡不敌,宜坚壁自守,徐图还师。”李涛怒曰:“吾以顺讨逆,何论众寡!大军至此,去将安归!涛愿将所部为前锋,保为公破之!”涛,赵州人也。行密乃积金帛麰米于一寨,使羸弱守之,多伏精兵于其旁,自将十馀人冲其陈,兵始交,行密阳不胜而走,广陵兵追之,入空寨,争取金帛麰米,伏兵四起,广陵众乱。行密纵兵击之,俘斩殆尽,积尸十里,沟渎皆满,师鐸、汉章单骑仅免。自是秦彦不复言出师矣。
  九月,以户部侍郎、判度支张浚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高骈在道院,秦彦供给甚薄,左右无食,至然木像、煮革带食之,有相啖者。彦与毕师鐸出师屡败,疑骈为厌胜,外围益急,恐骈党有内应者。有妖尼王奉仙言于彦曰:“扬州分野极灾,必有一大人死,自此喜矣。”甲戌,命其将刘匡时杀骈,并其子弟甥侄无少长皆死,同坎瘗之。乙亥,杨行密闻之,帅士卒缟素向城大哭三日。
  硃珍攻濮州,硃瑄遣其弟罕将步骑万人救之。辛卯,硃全忠逆击罕于范,擒斩之。
  冬,十月,秦彦遣郑汉章将步骑五千出击张神剑、高霸寨,破之,神剑奔高邮,霸奔海陵。
  丁未,硃珍拔濮州,刺史硃裕奔郓,珍进兵攻郓。瑄使裕诈遗珍书,约为内应,珍夜引兵赴之,瑄开门纳汴军,闭而杀之,死者数千人,汴军乃退。瑄乘胜复取曹州,以其属郭词为刺史。
  甲寅,立皇子升为益王。
  杜稜等拔常州,丁从实奔海陵。钱镠奉周宝归杭州,属高鞬,具部将礼,郊迎之。杨行密围广陵且半年,秦彦、毕师鐸大小数十战,多不利。城中无食,米斗直钱五十缗,草根木实皆尽,以堇泥为饼食之,饿死者太半。宣军掠人诣肆卖之,驱缚屠割如羊豕,讫无一声,积骸流血,满于坊市。彦、师鐸无如之何,嚬蹙而已。外围益急,彦、师鐸忧懑,殆无生意,相对抱膝,终日悄然。行密亦以城久不下,欲引还。己巳夜,大风雨,吕用之部将张审威帅麾下士三百,晨,伏于西壕,俟守者易代,潜登城,启关纳其众,守者皆不斗而溃。先是,彦、师鐸信重尼奉仙,虽战陈日时,赏罚轻重,皆取决焉。至是复咨于奉仙曰:“何以取济?”奉仙曰:“走为上策。”乃自开化门出奔东塘。行密帅诸军合万五千人入城,以梁缵不尽节于高氏,为秦、毕用,斩于戟门之外。韩问闻之,赴井死。以高骈从孙愈摄副使,使改殡骈及其族。城中遗民才数百家,饥羸非复人状,行密辇西寨米以赈之。行密自称淮南留后。
  秦宗权遣其弟宗衡将兵万人渡淮,与杨行密争扬州,以孙儒为副,张佶、刘建锋、马殷及宗权族弟彦晖皆从。十一月,辛未,抵广陵城西,据行密故寨,行密辎重之未入城者,为蔡人所得。秦彦、毕师鐸至东塘,张雄不纳,将渡江趣宣州。宗衡召之,乃引兵还,与宗衡合。未几,宗权召宗衡还蔡,拒硃全忠。孙儒知宗权势不能久,称疾不行。宗衡屡促之,儒怒,甲戌,与宗衡饮酒,座中手刃之,传首于全忠。宗衡将安仁义降于行密。仁义,本沙陀将也,行密悉以骑兵委之,列于田頵之上。儒分兵掠邻州,未几,众至数万,以城下乏食,与彦、师鐸袭高邮。
  初,宣武都指挥使硃珍与排陈斩斫使李唐宾,勇略、功名略相当,全忠每战,使二人偕,往无不捷,然二人素不相下。珍使人迎其妻于大梁,不白全忠,全忠怒,追还其妻,杀守门者,使亲吏蒋玄晖召珍,以汉宾代总其众。馆鐸巡官冯翊敬翔谏曰:“硃珍未易轻取,恐其猜惧生变。”全忠悔,使人追止之。珍果自疑,丙子夜,珍置酒召诸将。唐宾疑其有异图,斩关奔大梁,珍亦弃军单骑继至。全忠两惜其才,皆不罪,遣还濮州,因引兵归。
  全忠多权数,将佐莫测其所为,惟敬翔能逆知之,往往助其所不及。全忠大悦,自恨得翔晚,凡军机、民政悉以咨之。
  辛巳,高邮镇遏使张神剑帅麾下二百人逃归扬州。丙戌,孙儒屠高邮。戊子,高邮残兵七百人溃围而至,杨行密虑其为变,分隶诸将,一夕尽坑之。明日,杀神剑于其第。杨行密恐孙儒乘胜取海陵,壬寅,命镇遏使高霸帅其兵民悉归府城,曰:“有违命者,族之!”于是数万户弃资产、焚庐舍、挈老幼迁于广陵。戊戌,霸与弟暀、部将余绕山、前常州刺史丁从实至广陵,行密出郭迎之,与霸、往约为兄弟,置其将卒于法云寺。
  己亥,秦宗权陷郑州。
  朝廷以淮南久乱,闰月,以硃全忠兼淮南节度使、东南面招讨使。
  陈敬瑄恶顾彦朗与王建相亲,恐其合兵图己,谋于田令孜,令孜曰:“建,吾子也,不为杨兴元所容,故作贼耳。今折简召之,可致麾下。”乃遣使以书召之,建大喜,诣梓州见彦朗曰:“十军阿父见召,当往省之。因见陈太师,求一大州,若得之,私愿足矣!”乃留其家于梓州,率麾精兵二千,与从子宗钅岁、假子宗瑶、宗弼、宗侃、宗弁俱西。宗瑶,燕人姜郅;宗弼,许人魏弘夫;宗侃,许人田师侃;宗弁,鹿弁也。建至鹿头关,西川参谋乂李谓敬瑄曰:“王建,虎也,奈何延之入室!彼安肯为公下乎!”敬瑄悔,亟遣人止之,且增修守备。建怒,破关而进,败汉州刺史张顼于绵竹,遂拔汉州,进军学射山,又败西川将句惟立于蚕北,又拔德阳。敬瑄遣使让之,对曰:“十军阿父召我来,乃门而拒之,重为顾公所疑,进退无归矣。”田令孜登楼慰谕之,建与诸将于清远桥上髡发罗拜,曰:“今既无归,且辞阿父作贼矣!”顾彦朗以其弟彦晖为汉州刺史,发兵助建,急攻成都,三日不克而退,还屯汉州。敬瑄告难于朝,诏遣中使和解之;又令节茂贞以书谕之,皆不从。
  杨行密欲遣高霸屯天长以拒孙儒,袁袭曰:“霸,高氏旧将,常挟两端,我胜则来,不胜则叛。今处之天长,是自绝其归路也,不如杀之。”己酉,行密伏甲执霸及丁从实、余绕山,皆杀之。又遣千骑掩杀其党于法云寺,死者数千人。是日,大雪,寺外数坊地皆赤。高暀出走,明日,获而杀之。
  吕用之在天长也,绐杨行密日:“用之有银五万铤,埋于所居,克城之日,愿备麾下一醉之资。”庚戌,行密阅士卒,顾用之曰:“仆射许此曹银,何食言邪!”因牵下械系,命田頵鞫之,云:“郑杞、董瑾谋因中元夜,邀高骈至其第建黄箓斋,乘其入静,缢杀之,声言上升。因令莫邪都帅诸军推用之为节度使。”是日,腰斩用之,怨家刳裂立尽,并诛其族党。军士发其中堂,得桐入,书骈姓名于胸,桎梏而钉之。
  袁袭言于行密曰:“广陵饥弊已甚,蔡贼复来,民必重困,不如避之。”甲寅,行密遣和州将延陵宗以其众二千人归和州,乙卯,又命指挥使蔡俦将兵千人,辎重数千两,归于庐州。赵晖据上元,会周宝败,浙西溃卒多归之,众至数万。晖遂自骄大,治南朝台城而居之,服用奢僭。张雄在东塘,晖不与通问。雄溯江而上,晖以兵塞其中流。雄怒,戊午,攻上元,拔之。晖奔当涂,未至,为其下所杀。馀众降,雄悉坑之。
  硃全忠遣内客将张延范致朝命于杨行密,以行密为淮南节度副使,又以宣武行军司马李璠为淮南留后,遣牙将郭言将兵千人送之。感化节度使时溥自以于全忠为先进,官为都统,顾不得领淮南,而全忠得之,意甚恨望。全忠以书假道于溥,溥不许。璠至泗州,溥以兵袭之,郭言力战得免而还,徐、汴始构怨。
  十二月,癸巳,秦宗权所署山南东道留后赵德諲陷荆南,杀节度使张瑰,留其将王建肇守城而去,遗民才数百家。
  饶州刺史陈儒陷衢州。
  上蔡贼帅冯敬章陷蕲州。
  乙未,周宝卒于杭州。
  钱镠以杜稜为常州制置使。命阮结等进攻润州,丙申,克之。刘浩走,擒薛朗以归。

  ◎ 文德元年戊申,公元八八八年

  春,正月,甲寅,孙儒杀秦彦、毕师鐸、郑汉章。彦等之归秦宗衡也,其众犹二千馀人,其后稍稍为儒所夺。裨将唐宏知其必及祸,恐并死,乃诬告彦等潜召汴军。儒杀彦等,以宏为马军使。
  张守一与吕用之同归杨行密,复为诸将合仙丹,又欲干军府之政,行密怒而杀之。
  蔡将石璠将万馀人寇陈、亳,硃全忠遣硃珍、葛从周将数千骑击擒之。癸亥,以全忠为蔡州四面行营都统,代时溥,诸镇兵皆受全忠节度。
  张廷范至广陵,杨行密厚礼之。及闻李璠来为留后,怒,有不受之色。廷范密使人白全忠,宜自以大军赴镇,全忠从之。至宋州,廷范自广陵逃来,曰:“行密未可图也。”甲子,李璠至,言徐军遮道,全忠乃止。
  丙寅,钱镠斩薛朗,剖其心以祭周宝,以阮结为润州制置使。
  二月,硃全忠奏以杨行密为淮南留后。
  乙亥,上不豫。壬午,发风翔。己丑,至长安。庚寅,赦天下,改元。以韦昭度兼中书令。
  魏博节度使乐彦祯,骄泰不法,发六州民筑罗城,方八十里,人苦其役。其子从训,尤凶险,既杀王鐸,魏人皆恶之。从训聚亡命五百馀人为亲兵,谓之子将。牙兵疑之,籍籍不安。从训惧,易服逃出,止于近县,彦祯因以为相州刺史。从训遣人至魏运甲兵、金帛,交错于路,牙兵益疑。彦祯惧,请避位,居龙兴寺为僧,从推都将赵文弁知留后事。从训引兵三万至城下,文弁不出战,众复杀之,推牙将贵乡罗弘信知留后事。先是,人有言“见白须翁,言弘信当为地主”者。文弁既死,众群聚呼曰:“谁欲为节度使者?”弘信出应曰:“白须翁已命我矣。”众环视曰:“可也。”遂立之。弘信引兵出,与从训战,败之。从训收馀众保内黄,魏人围之。
  先是,硃全忠将讨蔡州,遣押牙雷鄴以银万两请籴于魏。牙兵既逐彦祯,杀鄴于馆。从训既败,乃求救于全忠。
  初,河阳节度使李罕之与河南尹张全义刻臂为盟,相得欢甚。罕之勇而无谋,性复贪暴,意轻全义,闻其勤俭力穑,笑曰:“此田舍一夫耳!”全义闻之,不以为忤。罕之屡求谷帛,全义皆与之,而罕之征求无厌,河南不能给,小不如所欲,辄械河南注吏至河阳杖之,河南将佐皆愤怒。全义曰:“李太傅所求,奈何不与!”竭力奉之,状若畏之者,罕之益骄。罕之所部不耕稼,专以剽掠为资,啖人为粮,至是悉其众攻绛州,绛州刺史王友遇降之;进攻晋州,护国节度使王重盈密结全义以图之。全义潜发屯兵,夜乘虚袭河阳,黎明,入三城,罕之逾垣步走,全义悉俘其家,遂兼领河阳节度使。罕之奔泽州,求救于李克用。
  三月,戊戌朔,日有食之,既。
  己亥,上疾复作,壬寅,大渐。皇弟吉王保,长而贤,群臣属望。十军观军容使杨复恭请立其弟寿王杰。是日,下诏,立杰为皇太弟,监军国事。右军中尉刘季述遣兵迎杰于六王宅,入居少阳院,宰相以下就见之。癸卯,上崩于灵符殿。遗制,太弟杰更名敏,以韦昭度摄冢宰。
  昭宗即位,体貌明粹,有英气,喜文学,以僖宗威令不振,朝廷日卑,有恢复前烈之志,尊礼大臣,梦想贤豪,践阼之始,中外忻忻焉。
  硃全忠裹粮于宋州,将讨秦宗权,会乐从训来告急,乃移军屯滑州,遣都押牙李唐宾等将步骑三万攻蔡州,遣都指挥使硃珍等分兵救乐从训。自白马济河,下黎阳、临河、李固三镇,进至内黄,败魏军万馀人,获其将周儒等十人。
  李克用以其将康君立为南面招讨使,督李存孝、薛阿檀、史俨、安全俊、安休休五将、骑七千,助李罕之攻河阳。张全义婴城自守,城中食尽,求救于硃全忠,以妻子为质。
  王建攻彭州,陈敬瑄救之,乃去。建大掠西川,十二州皆被其患。夏,四月,庚午,追尊上母王氏曰恭宪皇后。
  壬午,孙儒袭扬州,克之。杨行密出走,儒自称淮南节度使。行密将奔海陵,袁袭劝归庐州,再为进取之计,从之。
  硃全忠遣其将丁会、葛从周,牛存节将兵数万救河阳。李存孝令李罕之以步兵攻城,自帅骑兵逆战于温,河东军败,安休休惧罪,奔蔡州。汴人分兵欲断太行路,康君立等惧,引兵还。全忠表丁会为河阳留后,复以张全义为河南尹。会,寿春人;存节,博昌人也。全义德全忠出己,由是尽心附之,全忠每出战,全义主给其粮仗无乏。
  李罕之为泽州刺史,领河阳节度使。罕之留其子颀事克用,身还泽州,专以寇钞为事,自怀、孟、晋、绛数百里间,州无刺史,县无令长,田无麦禾,邑无烟火者,殆将十年。河中、绛州之间有摩云山,绝高,民保聚其上,寇盗莫能近。罕之攻拔之,时人谓之“李摩云”。
  乐从训移军洹水,罗弘信遣其将程公信击从训,斩之,与父彦祯皆枭首军门。癸巳,遣使以厚币犒全忠军,请修好,全忠乃召军还。诏以罗弘信权知魏博留后。
  归州刺史郭禹击荆南,逐王建肇,建肇奔黔州。诏以禹为荆南留后。荆南兵荒之馀,止有一十七家,禹厉精为治,抚集凋残,通商务农,晚年殆及万户。时籓镇各务兵力相残,莫以养民为事,独华州刺史韩建招抚流散,劝课农桑,数年之间,民富军赡。时人谓之北韩南郭。秦宗权别将常厚据夔州,禹与其将汝阳许存攻夺之。久之,朝廷以禹为荆南节度使,建肇为武泰节度使。禹奏复姓名为成汭。
  加李克用兼侍中。
  五月,己亥,加硃全忠兼侍中。
  赵德諲既失荆南,且度秦宗权必败,壬寅,举山南东道来降,且自托于硃全忠。全忠表请以德諲自副,制以山南东道为忠义军,以德諲为节度使,充蔡州四面行营副都统。
  硃全忠既得洛、孟,无西顾之忧,乃大发兵击秦宗权,大破宗权于蔡州之南,克北关门。宗权屯守中州,全忠分诸将为二十八寨以环之。
  加凤翔节度使李茂贞检校侍中。
  陈敬瑄方与王建相攻,贡赋中绝。建以成都尚强,退无所掠,欲罢兵,周庠、綦毋谏以为不可,庠曰:“邛州城堑完固,食支数年,可据之以为根本。”建曰:“吾在军中久,观用兵者不倚天子之重,则众心易离。不若疏敬瑄之罪,表请朝廷,命大臣为帅而佐之,则功庶可成。”乃使庠草表,请讨敬瑄以赎罪,因求邛州。顾彦朗亦表请赦建罪,移敬瑄它镇以靖两川。
  初,黄巢之乱,上为寿王,从僖宗幸蜀。时事出仓猝,诸王多徒行至山谷中,寿王疲乏,不能前,卧磻石上。田令孜自后至,趣之行,王曰:“足痛,幸军容给一马。”令孜曰:“此深山,安得马!”以鞭抶王使前,王顾而不言,心衔之。及即位,遣人监西川军,令孜不奉诏。上言愤籓镇跋扈,欲以威制之。会得彦朗、建表,以令孜所恃者敬瑄耳,六月,以韦昭度兼中书令,充西川节度使,兼西川招抚制置等使,征敬瑄为龙武统军。
  王建军新都,时绵竹土豪何义阳、安仁费师懃等所在拥兵自保,众或万人,少者千人。建遣王宗瑶说之,皆帅众附于建,给其资粮,建军复振。
  置佑国军于河南府,以张全义为节度使。
  秋,七月,李罕之引河东兵寇河阳,丁会击却之。
  升凤州为节度府,割兴、利州隶之,以凤州防御使满存为节度使、同平章事。
  以权知魏博留后罗弘信为节度使。
  八月,戊辰,硃全忠拔蔡州南城。
  杨行密畏孙儒之逼,欲轻兵袭洪州,袁袭曰:“钟传定江西已久,兵强食足,未易图也。赵锽新得宣州,怙乱残暴,众心不附。公宜卑辞厚币,说和州孙端、上元张雄使自采石济江侵其境,彼必来逆战,公自铜官济江会之,破锽必矣。”行密从之,使蔡俦守庐州,帅诸将济自糁潭。
  孙端、张雄为赵锽所败,锽将苏塘、漆朗将兵二万屯曷山。袁袭曰:“公引兵急趋曷山,坚壁自守,彼求战不得,谓我畏怯,因其怠,可破也。”行密从之。塘等大败,遂围宣州。锽兄乾之自池州帅众救宣州,行密使其将陶雅击乾之于九华,破之。乾之奔江西,以雅为池州制置使。
  九月,硃全忠以馈运不继,且秦宗权残破不足忧,引兵还。丙申,遣硃珍将兵五千送楚州刺史刘瓚之官。
  钱镠遣其从弟銶将兵攻徐约于苏州。
  冬,十月,徐兵邀硃珍、刘瓚不听前,珍等击之,取沛、滕二县,斩获万计。
  孟方立遣其将奚忠信将兵三万袭辽州,李克修邀击,大破之,擒忠信送晋阳。
  辛卯,葬惠圣恭定孝皇帝于靖陵。庙号僖宗。
  陈敬瑄、田令孜闻韦昭度将至,治兵完城以拒之。
  十一月,时溥自将步骑七万屯吴康镇,硃珍与战,大破之。硃全忠又遣别将攻宿,刺史张友降之。
  丙申,秦宗权别将攻陷许州,执忠武留后王蕴,复取许州。
  十二月,蔡将申丛执宗权,折其足而囚之,降于全忠,全忠表丛为蔡州留后。
  初,感义节度使杨晟既失兴、凤,走据文、龙、成、茂四州。王建攻西川,田令孜以晟己之故将,假威戎军节度使,使守彭州。王建攻彭州,陈建瑄眉州刺史山行章将后兵五万壁新繁以救之。
  丁亥,以韦昭度为行营招讨使,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副之,东川节度使顾彦朗为行军司马;割邛、蜀、黎、雅置永平军,以王建为节度使,治邛州,充行营诸军都指挥使。
  戊子,削陈敬瑄官爵。
  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厚陷夔州。

参考翻译

段译
僖宗惠圣恭定孝皇帝下之下光启三年(丁未、887)
唐纪七十三 唐僖宗光光启三年(丁未,公元887年)
  [1]夏,四月,甲辰朔,约逐苏州刺史张雄,帅其众逃入海。
  [1]夏季,四月,甲辰朔(初一),徐约赶走苏州刺史张雄,张雄率领他的人马逃往海上。
  [2]高骈闻秦宗权将寇淮南,遣左厢都知兵使毕师铎将百骑屯高邮。
  [2]高骈听说秦宗权将要侵扰淮南,派遣左厢都知兵马使毕师铎带领一百骑兵驻扎高邮。
  时吕用之用事,宿将多为所诛,师铎自以黄巢降将,常自危。师铎有美妾,用之欲见之,师铎不许;用之因师铎出,窍往见之,师铎惭怒,出其妾,由是有隙。
  当时吕用之当权,有丰富经验的老将大多被他诛杀,毕师铎因为是从黄巢那里投降过来的将领,常常为自己的安危担忧。毕师铎有一个漂亮的小妾,吕用之想见见她,毕师铎不准许;吕用这趁着毕师铎外出的机会,偷偷地前去看那美妾,毕师铎羞愧恼怒,将小妾休掉,为此毕师铎与吕用之结下了仇怨。
  师铎将如高邮,用之待之加厚,师铎益疑惧,谓祸在旦夕。师铎子娶高邮镇遏使张神剑女,师铎密与之谋,神剑以为无是事。神剑名雄,人以其善用剑,故谓之“神剑”。时府中籍籍,亦以为师铎且受诛,其母使人语之曰:“设有是事,汝自努力前去,勿以老母、弱子为累!”师铎疑未决。
  毕师铎将要去高邮,吕用之对待他更加优厚,毕师铎却越来越疑虑恐惧,认为大祸就在眼前了。毕师铎的儿子纳娶高邮镇遏使张神剑的女儿为妻,毕师铎去与张神剑秘密商谋,张神剑认为吕用之不会加害毕师铎。张神剑本名张雄,人们因为他善于用剑,所以叫他张神剑。当时高邮府内众说纷纭,也有的人认为毕师铎将要遭受杀身大祸,毕师铎的母亲派人对毕师铎说:“如果有这样的事,你自己要想方设法离开逃走,不要因为年老的母亲、弱小的儿子拖累了你!”毕师铎犹豫不决。
  会骈子四十三郎者素恶用之,欲使师铎帅外镇将吏疏用之罪恶,闻于其父,密使人给之曰:“用之比来频启令公,欲因此相图,已有委曲在张尚书所,宜备之!”师铎问神剑曰:“昨夜使司有文书,翁胡不言?”神剑不寤,曰:“无之。”师铎不自安,归营,谋于腹心,皆劝师铎起兵诛用之,师铎曰:“用之数年以来,人怨鬼怒,安知天不假手于我诛之邪!淮宁军使郑汉章,我乡人,昔归顺时副将也,素切齿于用之,闻吾谋,必喜。”乃夜与百骑潜诣汉章,汉章大喜,悉发镇兵及驱居民合千余人从师铎至高邮。师铎诘张神剑以所得委曲,神剑惊曰:“无有。”师铎声色浸厉,神剑奋曰:“公何见事之暗!用之奸恶,天地所不容。况近者重赂权贵得岭南节度,复不行,或云谋窃据此土,使其得志,吾辈岂能握刀头事此妖物邪!要此数贼以谢淮海,何必多言!”汉章喜,遂命取酒,割臂血沥酒,共饮之。乙巳,众推铎为行营使,为文告天地,移书淮南境内,言诛用之及张守一、诸葛殷之意。以汉章为行营副使,神剑为都指挥。
  恰好高骈的一个叫四十三郎的儿子一向憎恨吕用之,想让毕师铎率领在外镇守的将领官吏分条陈述吕用之的罪恶行径,报告给他的父亲高骈,并且暗中派人欺骗毕师铎说:“吕用之近年来一再诱导高骈,想要以此来谋害你,已经有机密文书在张神剑那里,应当早作防备!”毕师铎去问张神剑说:“昨天夜间淮南节度使司送来了机密信函,你怎么不对我说?”张神剑不清楚怎么回事,说:“没有什么机密信函。”毕师铎不能安下心来,便回到军营中,与心腹亲信商量对策,都劝毕师铎发兵讨伐吕用之,毕师铎说:“多年来,对吕用之人民怨恨,鬼神愤怒,苍天是不是要借助我的力量来诛灭吕用之呀!淮宁军使郑汉章,是我的同乡,当初离开黄巢投奔高骈时是个副将,一向痛恨吕用之,如果知道了我讨伐吕用之的计谋,他一定会高兴的。”于是毕师铎连夜与一百骑兵秘密到达郑汉章那里,郑汉章大为高兴,把镇所的军队全部发动起来又驱使当地百姓总共一千余人跟随毕师铎到达高邮。毕师铎追问张神剑收到的秘密文书,张神剑惊异地说:“根本没有机密信函。”毕师铎的声色更加严厉,张神剑激奋地说道:“你看事情怎么这样糊涂!吕用之奸邪凶恶,是天地所不容的。况且近来他大肆贿赂身居高位有权势的人,得到岭南东道节度使的官职,又不前去赴任,有的人说吕用之是在筹谋夺取这里的地盘,假使他的狂妄野心得逞,我们这些人怎么能够手握刀把为这种妖魔鬼怪做事!我们要把吕用之这几个乱臣贼子千刀万剐以答谢淮海一带的人民,还有什么可说的!”郑汉章听后大快,于是命令拿酒来,用刀划破胳膊让血滴到酒里,把酒喝掉,乙巳(初二),大家推举毕师铎为行营使,起草檄文祭告天地,向淮南境内传送檄文,说明讨伐吕用之以及张守一、诸葛殷的意图。委任郑汉章为行营副使,张神剑为都指挥使。
  神剑以师铎成败未可知,请以所部留高邮,曰:“一则为公声援,二则供给粮饷。”师铎不悦,汉章曰:“张尚书谋亦善,苟终始同心,事捷之日,子女玉帛相与共之,今日岂可复相违!”师铎乃许之。戊申,师铎、汉章发高邮。
  张神剑因为毕师铎的成功和失败还难以预料,请求带领所部人马留在高邮,他对毕师铎说:“这样,一则为你做声援,二则可供给军粮兵饷。”毕师铎对此不高兴,郑汉章说:“尚书张神剑的计谋也不错,如果你们自始至终同心同德,等到事毕告捷的日子,美女宝玉缎帛共同分享,现在怎么可以不保持一致!”毕师铎于是同意张神剑留守高邮。戊申(初五),毕师铎、郑汉章从高邮出发。
  庚戌,骑以白高骈,吕用之匿之。
  庚戌(初七),毕师铎派告密骑兵前往广陵向高骈禀告出师情由,被吕用之隐匿起来。
  [3]朱珍至淄青旬日,应募都万余人,又袭青州,获马千匹;辛亥,还至大梁,朱全忠喜曰:“吾事济矣!”
  [3]朱珍到达淄青召募军队,十几天内就有一万余人应募,朱珍又率众攻打青州,获得马匹一千。辛亥(初八),朱珍返回,到达大梁,朱全忠高兴地说:“我的事业成功了!”
  [4]时蔡人方寇汴州,其将张屯北郊,秦贤屯板桥,各有众数万,列三十六寨,连延二十余里。全忠谓石投之,须臾成家。吕用之之败也,其党郑杞首归师铎,师铎署杞知海陵监事。杞至海陵,阴记高霸得失,闻于师铎。霸获其书,仗杞背,断手足,刳目截舌,然后斩之。
  [4]当时蔡州人正在侵扰汴州,蔡州军队的将领张在汴州城的北郊驻扎,秦贤驻扎板桥,他们各有几万人马,排列三十六个营寨,相互连接续二十余
  的人挖出他的眼睛,切断他的舌头,人们用碎瓦乱石投打诸葛殷的尸体,不一会儿就堆成了小山。吕用之失败时,他的党羽郑杞首先归顺毕师铎,毕师铎任郑杞掌管海陵监事。郑杞到达海陵,暗中记录海陵镇遏使高霸的利弊得失,报告给毕师铎。高霸获得了郑杞的文书,用棍棒击打郑杞的背部,砍断他的手和脚,挖出眼睛截断舌头,然后将他处斩。
  [5]蔡将卢瑭屯于万胜,夹汴水而军,以绝汴州运路,朱全忠乘雾袭之,掩杀殆尽。于是蔡兵皆徙就张,屯于赤冈;全忠复就击之,杀二万余人。蔡人大惧,或军中自相惊,全忠乃还大梁,养兵休土。
  [5]蔡州军队将领卢瑭驻扎中牟县万胜镇,他在汴水两侧安置军营,以便断绝汴州城的运输途径,朱全忠乘着大雾去攻打,将卢瑭的人马几乎消灭光了。于是,蔡州的军队都转移到张那里,汴州城北的赤冈驻扎;朱全忠再次率众前去攻打,斩杀二万余人。蔡州人十分恐惧,有时在军营内就自相惊慌起来,朱全忠于是回到大梁,休养整顿军队。
  [6]辛未,高骈密以金遗守者,毕师铎闻之,壬午,复迎骈入道院,收高氏子弟甥侄十余人同幽之。
  [6]辛未(二十八日),高骈暗中向看守他的士兵赠送金钱,毕师铎察觉到这事,壬午(疑误),又把高骈接入道院,把高骈的儿子兄弟外甥侄子十几个都一同集中幽禁起来。
  [7]前苏州刺史张雄帅其众自海溯江,屯于东塘,遣其将赵晖入据上元。
  [7]以前的苏州刺史张雄率领他的人马从海上沿着长江逆流而上,在东塘驻扎,他还派遣属下将领赵晖开进并占据了上元。
  [8]毕师铎之攻广陵也,吕用之诈为高骈牒,署庐州刺史杨行密行军司马,追兵入援。庐江人袁袭说行密曰:高公昏惑,用之奸邪,师铎悖逆,凶德参会,而求兵于我,此天以淮南授明公也,趣赴之。”行密乃悉发庐州兵,复借兵于和州刺史孙端,合数千人赴之,五月,至天长。郑汉章之从师铎也,留其妻守淮口,用之帅众攻之,旬日不克,汉章引兵救之。用之闻行密至天长,引兵归之。
  [8]毕师铎攻打广陵时,吕用之假借高骈的名义颁布公文,暂任庐州刺史杨行密为行军司马,命他派军队来广陵救援。庐江人袁袭劝告杨行密说:“高骈昏庸糊涂,吕用之奸诈邪恶,毕师铎叛逆作乱,这三个人合在一起可以说是恶劣德行的大汇聚,现在来请求我们出兵救援,这是天意把淮南授给你,你应当马上前赴广陵。”杨行密于是把庐州军队全部发动起来,又向和州刺史孙端求借军队,集合几千人马开赴广陵。五月,到达天长。当初郑汉章跟随毕师铎出征广陵,留下他的妻子守卫淮口,吕用之便带领人马攻打淮口,十天时间没有攻克,郑汉章率领军队回来应救。吕用之听说杨行密到达天长,便带着人马返回。
  [9]丙子,朱全忠出击张,大破之。秦宗权闻之,自郑州引精兵会之。
  [9]丙子(初三),朱全忠派出军队攻打张,张大败。秦宗权获悉,从郑州带领精壮军队与张相会以抗击朱全忠。
  [10]张神剑求货于毕师铎,师铎报以俟秦司空之命,神剑怒,亦以其众归杨行密;及海陵镇遏使高霸、曲溪人刘金、盱眙人贾令威悉以其众属焉。行密众至万七千人,张神剑运高邮粮以给之。
  [10]张神剑向毕师铎请求资财,毕师铎回答他要等秦彦的命令,张神剑很恼怒,也带领他的人马投归了杨行密;接着海陵镇遏使高霸、曲溪人刘金、盱眙人贾令威都率领所部人马归属杨行密。杨行密的军队达到一万七千人,张神剑运送高邮的粮食供给这些军队需用。
  [11]朱全忠求救于兖、郓,朱、朱瑾皆引兵赴之,义成军亦至,辛巳,全忠以四镇兵攻秦宗权于边孝村,大破之,斩首二万余级;宗权宵遁,全忠追之,至阳武桥而还。全忠深德朱,兄事之。蔡人之守东都、河阳、许、汝、怀、郑、陕、虢者,闻宗权败,皆弃去。宗权发郑州,孙儒发河阳,皆屠灭其人,焚其庐舍而去,宗权之势自是稍衰。朝廷以扈驾都头杨守宗知许州事,朱全忠以其将孙从益知郑州事。
  [11]朱全忠向兖州、郓州请求救援,朱、朱瑾都带领人马前往,义成军也赶到。辛巳(初八),朱全忠指挥四个镇所的军队在汴州北郊的边孝村攻打秦宗权,将他打败,斩杀两万余人。秦宗权夜间逃跑,朱全忠追赶他,直到阳武桥才返回。朱全忠深深地感恩朱,把他当作兄弟对待。蔡州军队中护守东都、河阳、许州、汝州、怀州、郑州、陕州、虢州的人,听说秦宗权失败,都纷纷离去。秦宗权征发郑州,孙儒征发河阳,都大肆屠杀那里的人民,焚烧当地的房屋而后离去,秦宗权的势力从这以后有所衰落。朝廷任命扈驾都头杨守宗掌管许州事宜,朱全忠委任属下将领孙从益掌管郑州事宜。
  [12]钱遣东安都将杜棱、浙江都将阮结、静江都将成及将兵讨薛朗。
  [12]钱派遣东安都将杜棱、浙江都将阮结、静江都将成及带领军队讨伐薛朗。
  [13]甲午,秦彦将宣歙兵三万余人,乘竹筏沿江而下,赵晖邀击于上元,杀溺殆半。丙申,彦入广陵,自称权知淮南节度使,仍以毕师铎为行军司马,补池州刺史赵为宣歙观察使。戊戌,杨行密帅诸军抵广陵城下,为八寨以守之,秦彦闭城自守。
  [13]甲午(二十一日),秦彦带领宣歙军队三万余人,乘坐竹筏沿着长江向下开进,赵晖在上元拦截阻击,斩杀和溺死水中的人将近一半。丙申(二十三日),秦彦进入广陵城,自称暂时管理淮南节度使事务,仍然委任毕师铎为行军司马,补授池州刺史赵为宣歙观察使。戊戌(二十五日),杨行密率领各路军队抵达广陵城下,安设八个营寨自守,秦彦则关闭城门固守。
  [14]六月,戊申,天威都头杨守立与凤翔节度使李昌符争道,麾下相殴,帝命中使谕之,不止。是夕,宿卫皆严兵为备。乙酉,昌符拥兵烧行宫,庚戌,复攻大安门。守立与昌符战于通衢,昌符兵败,帅麾下走保陇州。杜让能闻难,挺身步入侍;韦昭度质其家于军中,誓诛反贼,故军士力战而胜之。守立,复恭之假子也。壬子,以扈驾都将、武定节度使李茂贞为陇州招讨使,以讨昌符。
  [14]六月,戊申(初六),神策军中的天威都头杨守立与凤翔节度使李昌符二人争抢道路,部下殴打起来,唐僖宗命令宦官传谕劝解,竟不能罢休。这天夜晚,宫中值宿士兵严阵以待防备不测。已酉(初七),李昌符带领军队焚烧唐僖宗的行宫;庚戌(初八),李昌符又攻打大安门。杨守立与李昌符在宫外道路上对战,最后李昌符的军队战败,率领手下人马逃往陇州固守。在这期间,杜让能听说皇宫有难,挺身而出进入宫中护卫唐僖宗;韦昭度则把他的家人放在军营中作为人质,以表示他誓死斩杀谋反贼子的决心,因此军中士卒竭力苦战,终于战胜。杨守立,是杨复恭的养子。壬子(初十),朝廷任命扈驾都武、武定节度李茂贞为陇州招讨使,以讨伐李昌符。
  [15]甲寅,河中牙将常行儒杀节度使王重荣。重荣用法严,末年尤甚;行儒尝被罚,耻之,遂作乱。夜,攻府舍,重荣逃于别墅;明旦,行儒得而杀之。制以陕虢节度使王重盈为护国节度使,又以重盈子珙权知陕虢留后。重盈至河中,执行儒,杀之。
  [15]甲寅(十二日),河中牙将常行儒将节度使王重荣杀死。王重荣执行法度极其严格,到了晚年更为厉害;常行儒曾经被王重荣处罚,对此感到很耻辱,于是发动了叛乱。夜间,常行儒攻打王重荣的府第,王重荣逃到别墅;第二天早晨,常行儒抓获王重荣并将他杀掉。朝廷下命委任王重荣的哥哥陕虢节度使王重盈为护国节度使,又任命王重盈的儿子王珙暂任陕虢留后。王重盈到达河中,抓获常行儒,将他杀掉。
  [16]戊午,秦彦遣毕师铎、秦稠将兵八千出城,西击杨行密,稠败死,士卒死者什七八。城中乏食,樵采路绝,宣州军始食人。
  [16]戊午(十六日),秦彦派遣毕师铎、秦稠带领军队八千人出广陵城,向西攻打杨行密,秦稠战败身亡,所部士卒战死的占十分之七八。广陵城内缺乏粮食,出外打柴的道路也被断绝,秦彦率领的宣州军队开始吃人充饥。
  [17]壬戌,毫州将谢殷逐其刺史宋衮。
  [17]壬戌(二十日),毫州将领谢殷驱逐毫州刺史宋衮。
  [18]孙儒既去河阳,李罕之召张全义于泽州,与之收合余众。罕之据河阳,全义据东都,共求援于河东;李克用以其将安金俊为泽州刺史,将骑助之,表罕之为河阳节度使,全义为河南尹。
  [18]孙儒既然已离开了河阳,李罕之便在泽州召来张全义,和他一道把剩下的人马收集起来。李罕之占据河阳,张全义占据东都洛阳,一同向河东节度使李克用请求援助;李克用任命手下将领安金俊为泽州刺史,带领骑兵前往援助,并进呈表章任命李罕之为河阳节度使,张全义为河南尹。
  初,东都经黄巢之乱,遗民聚为三城以相保,继以秦宗权、孙儒残暴,仅存坏垣而已。全义初至,白骨蔽地,荆棘弥望,居民不满百户,全义麾下才百余人,相与保中州城,四野俱无耕者。全义乃于麾下选十八人材器可任者,人给一旗一榜,谓之屯将,使诣十八县故墟落中,植旗张榜,招怀流散,劝之树艺。惟杀人者死,余但笞杖而已,无严刑,无租税,民归之者如市。又选壮者教之战陈,以御寇盗。数年之后,都城坊曲,渐复旧制,诸县户口,率皆归复,桑麻蔚然,野无旷土。其胜兵者,大县至七千人,小县不减二千人,乃奏置令佐以治之。全义明察,人不能欺,而为政宽简。出,见田畴美者,辄下马,与僚佐共观之,召田主,劳以酒食;有蚕麦善收者,或亲至其家,悉呼出老幼,赐以茶彩衣物。民间言:“张公不喜声伎,见之未尝笑;独见佳麦良茧则笑耳。”有田荒秽者,则集众杖之;或诉以乏人牛,乃召其邻里责之曰:“彼诚乏人牛,何不助之!”众皆谢,乃释之。由是邻里有无相助,故比户皆有蓄积,凶年不饥,遂成富庶焉。
  当初,东都洛阳经过黄巢的战乱,劫后遗留的百姓聚集成为三个城以相互保护,接着又有秦宗权、孙儒的残酷暴行,留下的仅仅是残垣断壁。张全义刚到这里时,只见白骨遍地,放眼望去到处是丛生的草木,居民总共不到一百户,张全义的部下才一百多人,共同守卫三城中间的中州城,四周田野都没有耕作的人。张全义于是在手下中挑选了十八个才能器度可以任用的人,每人发给一面旗帜一张榜文,称作屯将,派他们分别到河南十八个县旧有的村落之中,立起大旗张贴榜文,招收抚恤四处流散的百姓,规劝他们种植耕作。只有犯了杀人罪的处死,其他罪过仅予笞打杖击,没有严酷刑罚,不收田租赋税,因此老百姓前来归顺的象赶集一样。张全义还挑选精明强壮百姓教授作战阵法,以防御贼寇强盗。几年之后,河南各地的城市店铺乃至小巷,都渐渐地恢复了原来的规模式样,各县的民户人口,大多都回归,各种农作物生长茂盛,田野里再也没有空旷的地方。各地负担供养的军队,大县达到七千人,小县也不少于二千人,于是张全义进呈奏章请设置县令佐官治理地方。张全义精明强士,人们对他不能有欺隐,同时他办理政务又宽厚简明。张全义外出,看见田地中的作物很茂盛,就下马,与身边的臣僚共同观赏,召来田地的主人,用美酒好饭慰劳他;有善于养蚕种麦的人获得丰收,张全义有时就到这些人的家里,把男女老幼都叫出来,赏赐给他们茶叶丝绸和衣物等物。当时在民间传着这样的话:“张全义大人不喜好歌妓舞女,看到这些没见过他发笑;唯独看到茂盛的麦田和上好的蚕丝他就满面笑容。”有的人将田地荒芜了,张全义就召集众人当面杖打进行惩罚;有的人申诉说缺乏人手和耕牛,张全义便把他的邻居叫来责问:“他如果确实缺少劳力耕牛,你们为什么不帮助他!”大家都表示谢罪,张全义才把人放回。由于这样,在邻里之间互通有无彼此帮助,因此各户钱粮都有积蓄,灾年也不致有饥荒,于是富庶起来。
  [19]杜棱等败薛朗将李君于阳羡。
  [19]杜棱等人在阳羡打败薛朗的将领李君
  [20]秋,七月,癸未,淮南将吴苗帅其徒八千人逾城降杨行密。
  [20]秋季,七月,癸未(十二日),淮南将领吴苗率领手下八千人马越过城池向杨行密投降。
  [21]八月,壬寅朔,李茂贞奏陇州刺史薛知筹以城降,斩李昌符,灭其族。
  [21]八月,壬寅朔(初一),李茂贞奏报陇州刺史薛知筹献出陇州城投降,斩杀李昌符,诛灭了李昌符的全族人。
  [22]朱全忠引兵过毫州,遣其将霍存袭谢殷,斩之。
  [22]朱全忠带领军队经过毫州,派遣属下将领霍存攻打谢殷,将他斩杀。
  [23]丙子,以李茂贞同平章事、充凤翔节度使。
  [23]丙子(疑误),朝廷任命李茂贞为同平章事、充任凤翔节度使。
  [24]以韦昭度守太保、兼侍中。
  [24]朝廷任命韦昭度兼理太保、兼任侍中。
  [25]朱全忠欲兼兖、郓,而以朱兄弟有功于已,攻之无名,乃诬招诱宣武军士,移书诮让。复书不逊,全忠遣其将朱珍、葛从周袭曹州,壬子,拔之,刹刺史丘弘礼。又攻濮州,与兖、郓兵战于刘桥,杀数万人,朱、朱瑾仅以身免。全忠与兖、郓始有隙。
  [25]朱全忠想要兼并兖州、郓州,可是因为朱兄弟曾经救援汴州对自己有功,攻打没有理由 ,于是朱全忠诬陷朱招纳引诱宣武军的士卒,送去书信责备他。朱给朱全忠的回信也不恭谨,朱全忠便派遣属下将领朱珍、葛从周袭击曹州,壬子(十一日),攻克,杀死曹州刺史丘弘礼。接着朱全忠的军队又攻打濮州,在刘桥与兖州、郓州的军队展开激战,斩杀几万人,朱、朱瑾仅仅保住性命。朱全忠与兖州的朱、郓州的朱瑾从此结下了怨仇。
  [26]秦彦以张雄兵强,冀得其用,以仆射告身授雄,以尚书告身三通授裨将冯弘铎等。广陵人竞以珠玉金缯诣雄军贸食,通犀带一,得米五升,锦衾一,得糠五升。雄军既富,不复肯战,未几,复助杨行密。
  [26]秦彦感到张雄的军队强大,希望能够被他所用,便把仆射告身的职衔授给张雄,又将尚书告身文书三份授给副将冯弘铎等人。广陵城内的人们竞相带着珠宝玉器黄金绸缎到张雄的军营换取粮食,一个通天犀带,只换得大米五升,一个锦缎被子,只换得粗糠五升。张雄的军队既然富有起来,便不愿意再去交战,不久,又去协助杨行密。
  丁卯,彦悉出城中兵万二千人,遣毕师铎、郑汉章将之,陈于城西,延袤数里,军势甚盛。行密安卧帐中,曰:“贼近告我。”牙将李宗礼曰:“众寡不敌,宜坚壁自守,徐图还师。”李涛怒曰:“吾以顺讨逆,何论众寡,大军至此,去将安归!涛愿将所部为前锋,保为公破之!”涛,赵州人也。行密乃积金帛米于一寨,使羸弱守之,多伏精兵于其旁,自将千余人冲其陈。兵始交,行密阳不胜而走,广陵兵追之,入空寨,争取金帛米,伏兵四起,广陵众乱,行密纵兵击之,俘斩殆尽,积尸十里,沟渎皆满,师铎、汉章单骑仅免。自是秦彦不复言出师矣。
  丁卯(二十六日),秦彦将广陵城内的军队一万二千人全部调出,派毕师铎、郑汉章统率,布置在广陵城的西部,绵延几里地,军队气势很盛。杨行密却安安稳稳地躺在军帐里面说:“贼寇靠近时再告诉我。”牙将李宗礼说:“敌我人数相差太大,我们应当加固壁垒自我坚守,再慢慢图谋把军队迁回。”李涛愤怒地说:“我们顺应天道讨伐逆贼,哪管人多人少,军队已经来到这里,回去能到哪里去!我愿意带领所部人马做前锋,保证为杨公你打败贼寇!”李涛是赵州人。杨行密于是把金钱布帛小麦稻米都堆积到一个营寨,派瘦弱的士卒看守,在这旁边埋伏下许多精壮强兵,自己带领一千多人冲击广陵军队的阵营。双方军队开始交战后,杨行密假装不能取胜而逃跑,广陵军队追击他,进入没有强兵防守的那个营寨,争先恐后地抢夺金钱布帛、小麦稻米,这时,埋伏的杨行密军队从四面发起进攻,广陵军队大乱,杨行密指挥军队勇猛攻打,俘虏斩杀,几乎将广陵军队消灭光,地上的死尸有十里,沟渠里都填满了,毕师铎、郑汉章仅以单身骑马逃走。从这以后秦彦再也不提出动军队了。
  [27]九月,以户部侍郎、判度支张浚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27]九月,朝廷任命户部侍郎、判度支张浚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28]高骈在道院,秦彦供给甚薄,左右无食,至然木像、煮革带食之,有相啖者。彦与毕师铎出师屡败,疑骈为厌胜,外围益急,恐骈党有为内应者。有妖尼王奉仙言于彦曰:“扬州分野极灾,必有一大人死,自此喜矣。”甲戌,命其将刘匡时杀骈,并其子弟甥侄无少长皆死,同坎瘗之。乙亥,杨行密闻之,帅士卒缟素向城大哭三日。
  [28]高骈被囚禁在广陵城内的道院,秦彦供给他的吃用东西极其缺少,身边的人没有吃的,以致燃烧道院内的木像煮皮带吃,有的竟相互吃人肉。秦彦与毕师铎出动军队一再失败,怀疑是高骈通过巫术诅咒他们,广陵城外的围攻又越来越紧迫,秦彦担心高骈的党羽中有作内应的人。有一个行妖术的尼姑王奉仙对秦彦说:“扬州上空的天象预兆这里要有大灾大难,一定要有一个大人物死去,而后才会顺心如意。”甲戌(初四),秦彦命令属下将领刘匡时将高骈斩杀,连同高骈的儿子兄弟外甥侄子不论年龄大小全都处死,把他们一同埋葬在一个大坑内。乙亥(初五),杨行密得知高骈被害,率领军中士卒身穿丧服向着广陵城大声痛哭三天。
  [29]朱珍攻濮州,朱遣弟罕将步骑万人救之;辛卯,朱全忠逆击罕于范,擒斩之。
  [29]朱珍攻打濮州,朱派遣弟弟朱罕带领步兵、骑兵一万人前往救援;辛卯(二十一日),朱全忠在濮州的范县迎战朱罕,将朱罕擒获斩杀。
  [30]冬,十月,秦彦遣郑汉章将步骑五千出击张神剑、高霸寨,破之,神剑奔高邮、霸奔海陵。
  [30]冬季,十月,秦彦派遣郑汉章带领步兵骑兵五千人前去攻打张神剑、高霸的营寨,取得胜利,张神剑逃奔高邮,高霸逃奔海陵。
  [31]丁未,朱珍拔濮州,刺史朱裕奔郓;珍进兵攻郓。使裕诈遗珍书,约为内应,珍夜引兵赴之,开门纳汴军,闭而杀之,死者数千人,汴军乃退。乘胜复取曹州,以其属郭词为刺史。
  [31]丁未(初七),朱珍攻克濮州,濮州刺史朱裕逃奔郓州;朱珍进兵攻打郓州。朱让朱裕假装给朱珍写信,相约为朱珍做内应,朱珍夜间带领人马前赴郓州,朱打开城门接纳汴州军队,然后关门斩杀,杀死了几千人,汴州军队于是退走。朱乘胜又攻占曹州,委任属下郭词为曹州刺史。
  [32]甲寅,立皇子升为益王。
  [32]甲寅(十四日),唐僖宗立皇子李升为益王。
  [33]杜棱等拔常州,丁从实奔海陵。钱奉周宝归杭州,属橐,具部将礼,郊迎之。
  [33]杜棱等人攻克常州,丁从实奔往海陵。钱迎奉周宝返回杭州,佩戴衣甲弓箭,向周宝行部将礼节,亲自到杭州郊外迎接他。
  [34]杨行密围广陵且半年,秦彦、毕师铎大小数十战,多不利;城中无食,米斗直钱五十缗,草根木实皆尽,以堇泥为饼食,饿死者太半。宣军掠人诣肆卖之,驱缚屠割如羊豕,讫无一声,积骸流血,满于坊市。彦、师铎无如之何,蹙而已。外围益急,彦、师铎忧懑,殆无生意,相对抱膝,终日悄然。行密亦以城久不下,欲引还。已巳夜,大风雨,吕用之部将张审威帅麾下士三百,晨,伏于西壕,俟守者易代,潜登城,启关纳其众,守者皆不斗而溃。先是,彦、师铎信重尼奉仙,虽战陈日时,赏罚轻重,皆取决焉。至是复咨于奉仙曰:“何以取济?”奉仙曰:“走为上策!”乃自开化门出奔东塘。行密帅诸军合万五千人入城,以梁缵不尽节于高氏,为秦、毕用,斩于戟门之外;韩问闻之,赴井死。以高骈从孙愈摄副使,使改殡骈及其族。城中遗民才数百家,饥羸非复人状,行密辇西寨米以赈之。行密自称淮南留后。
  [34]杨行密围攻广陵将近半年,秦彦、毕师铎与他交战大大小小几十次,大多失利。城内没有粮食,一斗米竟值五十缗钱,草根和花木的果实都吃完了,便用黏土做饼充饥,饿死的人超过一半。宣州军队抢掠百姓到店铺出卖,驱赶捆绑屠杀宰割就象对待猪羊一样,一直到街上没有一点声音,堆积的尸骨和流淌的鲜血,布满了店铺。秦彦、毕师铎对这种状况也没办法,只是皱眉头罢了。广陵城外的围攻更加紧迫,秦彦和毕师铎忧心重重抑郁不快,笼罩着死气沉沉的气氛,两个人面对面抱着膝盖,一天到晚都是一副忧愁的样子。而杨行密也因为好长时间不能攻下广陵城,想要带领军队返回庐州。已巳(二十九日)夜晚,狂风暴雨大作,吕用之的属下将领张审威率领手下士卒三百人,在早晨埋伏在城西堑壕,等到城内的护守士卒换班,偷偷地登上城墙,打开关卡把他的人马都放进去,城内的守卫士卒未经一战就溃散了。在这之前,秦彦、毕师铎信赖器重尼姑王奉仙,连兴兵作战的阵容日期时辰,奖赏惩罚的多少,都由尼姑王奉仙来决定。到这时,秦彦、毕师铎又询问王奉仙说:“怎样才能挽救局面?”王奉仙回答说:“离城出走是最好的对策!”于是,秦彦、毕师铎从开化门出城奔往东塘。杨行密带领各路人马合计一万五千人进入广陵城,因为梁缵未能对高骈效忠至死,后来为秦彦、毕师铎效力,杨行密便在戟门外的外面将他斩杀;韩问听说与他一样的梁缵已被杨行密处死,便跳井自杀。杨行密委任高骈胞弟的孙子高愈暂为副使,命令重新安葬高骈和被害的族人。广陵城内剩下的百姓仅有几百家,饥饿瘦弱得都没有人样子,杨行密便从广陵城西的营寨载运粮米来赈济他们。杨行密自称淮南留后。
  [35]秦宗权遣其弟宗衡将兵万人渡淮,与杨行密争扬州,以孙儒为副,张佶、刘建锋、马殷及宗权族弟彦晖皆从。十一月,辛未,抵广陵城西,据行密故寨,行密辎重之未入城者,为蔡人所得。秦彦、毕师铎至塘,张雄不纳,将渡江趣宣州;宗衡召之,乃引兵还,与宗衡合。
  [35]秦宗权派遣胞弟秦宗衡带领军队一万人渡过淮河,与杨行密争夺扬州。委任孙儒为副将,将张佶、刘建锋、马殷以及秦宗权的族弟秦彦晖都跟随前往。十一月,辛未(初二),秦宗衡率领人马抵达广陵城西部,占据杨行密原有的营寨,杨行密军队没有运入城内的器械、粮草等物,都被蔡州军队缴获。秦彦、毕师铎到达东塘,张雄拒不接纳,便想渡过长江奔赴宣州。这时秦宗衡召请他们,于是秦彦、毕师铎带领人马返回,秦宗衡联合起来。
  未几,宗权召宗衡还蔡,拒朱全忠。孙儒知宗权势不能久,称疾不行;宗衡屡促之,儒怒,甲戌,与宗衡饮酒,坐中手刃之,传首于全忠。宗衡将安仁义降于行密。仁义,本沙陀将也,行密悉以骑兵委之,列于田之上。儒分京掠邻州,未几,众至数万,以城下乏食,与彦、师铎袭高邮。
  不久,秦宗权召令秦宗衡回蔡州,抗击朱全忠。孙儒知道秦宗权的权势不会太长久,便以有病为托辞拒不开拔。秦宗衡多次催促他,孙儒十分恼怒。甲戌(初五),孙儒与秦宗衡一起喝酒,在座位中亲手将秦宗衡斩杀,又把他的首级送到朱全忠那里。秦宗衡的将领安仁义向杨行密投降。安仁义本来是李克用沙陀军的将领,杨行密把全部骑兵都交给他带领,并且把他的地位排列在田的前面。孙儒分派人马抢掠邻近各州,不久,他的军队就达到几万人,因为广陵城一带缺乏粮食,孙儒便与秦彦、毕师铎去攻打高邮。
  [36]初,宣武都指挥使朱珍与排陈斩斫使李唐宾,勇略、功名略相当,全忠每战,使二人偕,往无不捷;然二人素不相下。珍使人迎其妻于大梁,不白全忠,全忠怒,追还其妻,杀守门者,使亲吏蒋玄晖召珍,以汉宾代总其众。馆驿巡官冯翊敬翔谏曰:“朱珍未易轻取,恐其猜惧生变。”全忠悔,使人追止之。珍果自疑,丙子夜,珍置酒召诸将。唐宾疑其有异图,斩关奔大梁,珍亦弃军单骑继至。全忠两惜其才,皆不罪,遣还濮州,因引兵归。
  [36]当初,宣武都指挥使朱珍与排阵斩斫使李唐宾二人勇猛与胆略、功劳与声誉不相上下,朱全忠每次作战,都让二人同行,所到之处没有不取胜的,可是朱珍、李唐宾二人却一向不肯屈居下位。朱珍派人到大梁迎接妻子,而没告诉朱全忠,朱全忠很恼怒,追回他的妻子,杀掉守门的人,派他的亲近吏员蒋玄晖去召朱珍来,让李唐宾代替朱珍总理他的人马。馆驿巡官冯翊人敬翔规劝朱全忠说:“朱珍不可轻易取代,恐怕他会猜疑畏惧发动变乱。”朱全忠后悔,便派人追上蒋玄晖,停止原有的安排。朱珍果然已有疑心,丙子(初七)夜晚,朱珍设置酒席召请各位将领。李唐宾怀疑朱珍要有叛乱的图谋,斩杀关卡士卒奔赴大梁,朱珍也扔下军队只身一人骑马接着赶到大梁。朱全忠爱惜这两个人的才能,都不加谴责,派遣他们返回濮州,二人便带领人马回去。
  全忠多权数,将佐莫测其所为,惟敬翔能逆知之,往往助其所不及,全忠大悦,自恨得翔晚,凡军机、民政悉以咨之。
  朱全忠善于玩弄权术,手下将领臣僚对他的所做所为都难以预测,只有敬翔能够预先知道,往往帮助朱全忠完善他未想到的地方,朱全忠很是高兴,为自己这么晚才得到敬翔这一人才感到遗憾,所有机要军务、地方行政事宜都和敬翔商议。
  [37]辛巳,高邮镇遏使张神剑帅麾下二百人逃归扬州;丙戌,孙儒屠高邮。戊子,高邮残兵七百人溃围而至,杨行密虑其为变,分隶诸将,一夕尽坑之,明日,杀神剑于其第。
  [37]辛巳(十二日),高邮镇遏使张神剑率领部下二百人出逃归附扬州的杨行密;丙戌(十七日),孙儒在高邮城展开大屠杀。戊子(十九日),高邮的残余军队七百人突围赶到扬州,杨行密担心他们发生变乱,把他们分由各位将领管领,在一个夜晚全部活埋了,第二天,杨行密在府第又将张神剑杀死。
  杨行密恐孙儒乘胜取海陵,壬寅,命镇遏使高霸帅其兵民悉归府城,曰:“有违命者,族之。”于是数万户弃资产、焚庐舍、挈老幼迁于广陵。戊戌,霸与弟、部将余绕山、前常州刺史丁从实至广陵,行密出郭迎之,与霸、约为兄弟,置其将卒于法云寺。
  杨行密担心孙儒在攻战高邮后会乘胜进攻海陵,壬寅(疑误),命令镇遏使高霸率领海陵的军队人民全部迁入广陵城内,并说:“如有违犯命令的人,斩灭全族。”于是,几万户百姓抛弃资财家产、焚烧田间房舍、扶老携幼迁到广陵城。戊戌(二十九日),高霸与胞弟高、属下将领余绕山、前任常州刺史丁从实一同赶到广陵,杨行密到城外迎接,与高霸、,高结拜为兄弟,把他们的将领士卒安置在法云寺。
  [38]已亥,秦宗权陷郑州。
  [38]乙亥(三十日),秦宗权攻克郑州。
  [39]朝廷以淮南久乱,闰月,以朱全忠兼淮南节度使、东南面招讨使。
  [39]朝廷因为淮南一带长期以来战乱不停,于闰十一月,任命朱全忠兼任淮南节度使、东南面招讨使。
  [40]陈敬恶顾彦朗与王建相亲,恐其合兵图已,谋于田令孜,令孜曰:“建,吾子也,不为杨兴元所容,故作贼耳。今折简召之,可致麾下。”乃遣使以书召之,建大喜,诣梓州见彦朗曰:“十军阿父见召,当往省之。因见陈太师,求一大州,若得之,私愿足矣!”乃留其家于梓州,帅麾下精兵二千,与从子宗、假子宗瑶、宗弼,宗侃、宗弁俱西。
  [40]陈敬对顾彦朗与王建相互亲近友好耿耿于怀,担心他们会联合军队来算计自己,便去和田令孜商量,田令孜说:“王建是我的养子,因为杨兴元容不下他,所以作了贼寇。现在我写封信相召,他会到你的手下效力的。”于是,田令孜派人给王建送去信函召请他,王建十分高兴,前赴梓州会见顾彦朗说:“神策十军观军容使我的义父田令孜召请我,我应当前去探望。顺便去见见太师陈敬,向他要一个大州,如果得到了,我的愿望就得到满足了!”于是,王建把家人留在梓州,率领手下精壮人马二千,与侄子王宗、养子王宗徭、王宗弼、王宗侃、王宗弁一同向西开进。
  宗瑶,燕人姜郅;宗弼,许人魏弘夫,宗侃,许人田师侃;宗弁,鹿弁也。
  王宗瑶是燕州人,原名叫姜郅;王宗弼是许州人,原名叫魏弘夫;王宗侃也是许州人,原名叫田师侃;王宗弁原名叫鹿弁。
  建至鹿头关,西川参谋李义谓敬曰:“王建,虎也,柰何延之入室?彼安肯为公下乎!”敬悔,亟遗人止之,且增修守备。建怒,破关而进,败汉州刺史张顼于绵竹,遂拔汉州,进军学射山,又败西川将句惟立于蚕此,又拔德阳。敬遣使让之,对曰:“十军阿父召我来,及门而拒之,重为顾公所疑,进退无归矣。”田令孜登楼慰谕之,建与诸将于清远桥上髡发罗拜,曰:“今既无归,且辞阿父作贼矣!”顾彦朗以其弟彦晖为汉州刺史,发兵助建,急攻成都,三日不克而退,还屯汉州。
  王建到达鹿头关,西川人参谋李对陈敬说:“王建这个人,是一头猛虎,怎么能引他入室呢?他哪里会甘心情愿地在你的手下!”陈敬感到后悔,立即派人去阻止王建西进,并且加强守卫防备。王建很恼怒,攻破鹿头关向前开进,在绵竹打败汉州刺史张顼,于是攻克汉州,向学射山进军,又在成都县的蚕此镇打败西川将领句惟立,接着攻克德阳。陈敬派出使者斥责王建,王建回答说:“神策十军观军容使我的义父田令孜召我来,到了门口却又拒绝我,这会让顾彦朗怀疑,我前后都没有归宿了。”田令孜登上大玄楼慰问劝说王建,王建与各位将领在大玄楼前的清远桥上剃去头发围着下拜,说:“现在我们既然已经没有归宿,那么就辞别义父去作贼寇了!”顾彦朗委任他的弟弟顾彦晖为汉州刺史,发兵援助王建,猛烈进攻成都,三天没有攻克下来,便退兵撤走,回到汉州驻扎。
  敬告难于朝,诏遣中使和解之;又令李茂贞以书谕之,皆不从。
  陈敬把王建谋乱一事呈报朝廷,唐僖宗派遣宦官为他们劝和,又命令李茂贞写信劝解,结果都不听从。
  [41]杨行密欲遣高霸屯天长以拒孙儒,袁袭曰:“霸,高氏旧将,常挟两端,我胜则来,不胜则叛。今处之天长,是自绝其归路也,不如杀之。”乙酉,行密伏甲执霸及丁从实、余绕山,皆杀之。又遣千骑掩杀其党于法云寺,死者数千人。是日,大雪,寺外数坊地皆赤。高出走,明日,获而杀之。
  杨行密想派遣高霸驻扎天长以抗击孙儒,袁袭对杨行密说:“高霸是高骈的旧将,反复无常,我们胜了,他前来归附,失利了他又反叛。现在要把他安排到天长,这样他就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不如把他杀掉。”已酉(初十),杨行密埋伏下甲士拿获高霸以及丁从实、余绕山,把他们全部杀死。又派遣一千骑兵在法云寺乘其不备袭击了高霸的部下,杀死几千人。这一天,下大雪,法云寺外几条街的地面却都被鲜血染红。高出寺逃跑,第二天,也被抓获杀死。
  吕用之之在天长也,给杨行密曰:“用之有银五万铤,埋于所居,克城之日,愿备麾上一醉之资。”庚戌,行密阅士卒,顾用之曰:“仆射许此曹银,何食言邪!”因牵下械系,命田鞫之,云:“与郑杞、董瑾谋因中元夜,邀高骈至其第建黄斋,乘其入静,缢杀之,声言上升。因令莫邪都帅诸军推用之为节度使。”是日,腰斩用之,怨家刳割立尽,并诛其族党。军士发其中堂,得桐人,书骈姓名于胸,桎梏而钉之。
  吕用之在天长时,欺骗杨行密说:“我有银子五万,埋在住所地下,等到攻克广陵城时,我愿意献给你做饮酒庆功的资财。”庚戌(十一日),杨行密检阅士卒,回头对吕用之说:“你许诺给他们银子,怎么不履行诺言呀!”于是把他拉下戴上刑具,命令田审讯,吕用之说:“我曾与郑杞、董瑾谋划趁七月十五道家的中元日夜晚,邀请高骈到住所摆设黄斋,趁着他入静时,把他勒死,对外就声称高骈升天了。乘机命令莫邪都帅各军拥立我吕用之为节度使。”当天,吕用之被腰斩,和吕用之有怨仇的人立刻把他的尸体切割光,接着又将吕用之的家族党羽诛杀。军中士卒打开吕用之的厅堂,搜得一个桐木做的人像,胸部写着高骈的姓名,手上戴着镣铐,身上钉着钉子。
  袁袭言于行密曰:“广陵饥弊已甚,蔡贼复来,民必重困,不如避之。”甲寅,行密遣和州将延陵宗以其众二千人归和州,乙卯,又命指挥使蔡俦将兵千人,辎重数千两,归于庐州。
  袁袭对杨行密说:“广陵城内的饥荒已相当严重,孙儒的蔡州贼寇又来进攻,老百姓一定更加困苦,不如避开这里。”甲寅(十五日),杨行密派遣和州将领延陵宗带领所部人马二千返回和州。乙卯(十六日),杨行密又命令指挥使蔡俦带领一千人马,和几千辆车的军需器械、粮草等,回到庐州。
  [42]赵晖据上元,会周宝败,浙西溃卒多归之,众至数万。晖遂自骄大,治南朝台城而居之,服用奢僭。张雄在东塘,晖不与通问;雄溯江而上,晖以兵塞其中流。雄怒,戊午,攻上元,拔之。晖奔当涂,未至,为其下所杀。余众降,雄悉坑之。
  [42]赵晖占据了上元县,适逢周宝军队溃败,浙西溃散的兵卒大多投归赵晖,他的人马达到几万。赵晖于是骄傲自大起来,修治南朝的台城而在那里居住,穿着衣服和使用器物奢侈华丽超越本份。张雄在东塘,赵晖不和他通信问候。张雄沿着长江逆行向上开进,赵晖派出军队在长江中流阻塞张雄人马。张雄勃然大怒,戊午(十九日),攻打上元县,予以占据。赵晖逃奔当涂,还没到达那里,就被属下斩杀。剩余的人马投降,张雄将他们全部活埋。
  [43]朱全忠遣内客将张延范致朝命于杨行密,以行密为淮南节度使,又以宣武行军司马李为淮南留后,遣牙将郭言将兵千人送之。
  [43]朱全忠派遣内客将张廷范向杨行密传达朝廷的命令,任命杨行密为淮南节度副使,并委任宣武行军司马李为淮南留后,派遣牙将郭言带领军队一千人护送他赴送。
  感化节度使时溥自以于全忠为先进,官为都统,顾不得领淮南,而全忠得之,意甚恨望。全忠以书假道于溥,溥不许。至泗洲,溥以兵袭之,郭言力战得免而还,徐、汴始构怨。
  感化节度使时溥自以为在朱全忠之前入仕做官,官职当到都统,反而不能管领淮南,而被朱全忠获得,心中很是怨恨不满。朱全忠写信给时溥希望让李借道经过他那里,时溥不准许。李到达泗州,时溥派令军队袭击他,护送的牙将郭言奋力应战才免于一死退了回来,徐州、汴州从此结下了怨恨。
  [44]十二月,癸巳,秦宗权所署山南东道留后赵德陷荆南,节度使张瑰,留其将王建肇守城而去,遗民才数百家。
  [44]十二月,癸巳(二十五日),秦宗权所任命的山南东道留后赵德攻克荆南,杀死节度使张,留下属将王建肇守护荆南城然后离去,城中遗留下的百姓只有几百家。
  [45]饶州刺史陈儒陷衢州。
  [45]饶州刺史陈儒攻克衢州。
  [46]上蔡贼帅冯敬章陷蕲州。
  [46]上蔡贼寇头目冯敬章攻克蕲州。
  [47]乙未,周宝卒于杭州。
  [47]乙未(二十七日),周宝死于杭州。
  [48]钱以杜棱为常州制置使。命阮结等进攻润州,丙申,克之;刘浩走,擒薛朗以归。
  [48]钱委任杜陵为常州制置使。命令阮结等人进攻润州,丙申(二十八日),攻克润州;刘浩逃走,阮结擒获薛朗返回。
文德元年(戊申、808)
文德元年(戊申,公元888年)
  [1]春、正月,甲寅,孙儒杀秦彦、毕师铎、郑汉章。彦等之归宗衡也,其众犹二千余人,其后稍稍为儒所夺;裨将唐宏和其必及祸,恐并死,乃诬告彦等潜召汴军。儒杀彦等,以宏为马军使。
  [1]春季,正月,甲寅(十六日),孙儒将秦彦、毕师铎、郑汉章杀死。秦彦等人归附秦宗衡时,他们的人马还有二千多,后来被孙儒逐渐吞并,秦彦的裨将唐宏知道会遇到大的灾祸,担心一起去送死,于是诬告秦彦等人暗中召来汴州军队。孙儒杀掉秦彦等人,任命唐宏为马军使。
  [2]张守一与吕用之同归杨行密,复为诸将合仙丹,又欲干军府之政,行密怒而杀之。
  [2]张守一当初和吕用之一起归附杨行密,他为各位将领做仙丹,又想干预节度使司的政务,杨行密很恼怒,把他杀掉。
  [3]蔡将石将万余人寇陈、毫,朱全忠遣朱珍、葛从周将数千骑击擒之。癸亥,以全忠为蔡州四面行营都统,代时溥,诸镇兵皆受全忠节度。
  [3]蔡州将领石带领一万余人侵扰陈州、毫州、朱全忠派遣朱珍、葛从周带领几千骑兵攻打擒拿石。癸亥(二十五日),唐僖宗颂诏任命朱全忠为蔡州四面行营都统,取代时溥,各镇军队都受朱全忠指挥调遣。
  [4]张廷范至广陵,杨行密厚礼之;及闻李来为留后,怒,有不受之色。廷范密使人白全忠,宜自以大军赴镇,全忠从之;至宋州,廷范自广陵逃来,曰:“行密未可图也。”甲子,李至,言徐军遮道,全忠乃止。
  [4]张廷范到达广陵,杨行密以隆重的礼节接待他;等到听说李要来做淮南留后,便很不满,显同不接受的脸色。张廷范秘密派人告诉朱全忠,应当亲自率领大军赶赴广陵,朱全忠听从了他的意见;朱全忠到达宋州时,张廷范从广陵逃来,说:“杨行密不便谋取。”甲子(二十六日),李赶到,说时溥的徐州军队拦住了前方的道路,朱全忠于是停止进军。
  [5]丙寅,钱斩薛朗,剖其心以祭周宝,以阮结为润州制置使。
  [5]丙寅(二十八日),钱斩杀薛朗,剖开他的心脏以癸奠周宝,委任阮结为润州制置使。
  [6]二月,朱全忠奏以杨行密为淮南留后。
  [6]二月,朱全忠奏请任命杨行密为淮南留后。
  [7]乙亥,上不豫;壬午,发凤翔,己丑,至长安。庚寅,赦天下,改元。以韦昭度兼中书令。
  [7]乙亥(初七),唐僖宗患病。壬午(十四日),唐僖宗从凤翔出发,己丑(二十一日),到达长安。庚寅(二十二日),天下大赦,改年号为文德。朝廷任命韦昭度兼任中书令。
  [8]魏博节度使乐彦祯,骄泰不法,发六州民筑罗城,方八十里,人苦其役;其子从训,尤凶险;既杀王铎,魏人皆恶之。从训聚亡命五百余人为亲兵,谓之子将,牙兵疑之,籍籍不安;从训惧,易服逃出,止于近县,彦祯因以为相州刺史。从训遣入至魏运甲兵、金帛,交错于路,牙兵益疑。颜祯惧,请避位,居龙兴寺为僧,众推都将赵文知留后事。
  [8]魏博节度使乐彦祯,骄横不法,征发六州的人民,在魏州城墙外修筑外城方圆八十里,人们苦于沉重的劳役。乐彦祯的儿子乐从训尤其凶狠险恶,他杀害了王铎以后,魏州的老百姓都憎恨他。乐从训召集亡命徒五百多人组成亲军,称为“子将”,魏州牙兵对此有了疑心,吵闹不安。乐从训十分恐惧,更换衣服逃出魏州城,停留在附近州县,乐彦祯于是委任乐从训做相州刺史。乐从训派人到魏州拉运甲胄武器、金银布帛,来往于道路,牙兵更加疑虑。乐彦祯害怕出事,请求离开魏博节度使的官位,隐居到龙兴寺做僧人,大家公推都将赵文主持魏博留后事宜。
  从训引兵三万至城下;文不出战,众复杀之,推牙将贵乡罗弘信知留后事。先是,人有言“见白须翁,言弘信当为地主”者,文既死,众群聚呼曰:“谁欲为节度使者?”弘信出应曰:“白须翁已命我矣。”众环视曰:“可也。”遂立之。弘信引兵出,与从训战,败之。从训收余众保内黄,魏人围之。
  乐从训带领军队三万到达魏州城下;赵文不出城迎战,大家又把他杀掉,推举牙将、贵乡人罗弘信掌管魏博留后事宜。在这之前,有人说:“看到一个白胡须老人,他说罗弘信应当做这里的主将。”赵文既然死了,众人便聚集呼喊说:“有谁想做节度使?”罗弘信出来答应说:“那个白须老人已经指定我了。”众人围看后说:“可以。”于是拥立罗弘信为魏博留后。罗弘信带领军队出城,与乐从训交战,打败了乐从训。乐从训收集剩余的人马退保内黄,魏州军队随着围攻内黄。
  先是,朱全忠将讨蔡州,遣押牙雷邺以银万两请于魏;牙兵既逐彦祯,杀邺于馆。从训既败,乃求救于全忠。
  在这之前,朱全忠要讨伐蔡州,派遣押牙将雷邺带着白银一万两到魏州请求购买粮食,魏州牙兵既然驱逐了节度使乐彦祯,便将雷邺在馆舍斩杀。乐从训失败以后,即向朱全忠请求救援。
  [9]初,河阳节度使李罕之与张全义刻臂为盟,相得欢甚。罕之勇而无谋,性复贪暴,意轻全义,闻其勤俭力穑,笑曰:“此田舍一夫耳!”全义闻之,不以为忤。罕之屡求谷帛,全义皆与之;而罕之征求无厌,河南不能给,小不如所欲,辄械河南主吏至河阳杖之,河南将佐皆愤怒。全义曰:“李太尉所求,奈何不与!”竭力奉之,状若畏之者,罕之益骄。罕之所部不耕稼,专以剽掠为资,啖人为粮,至是番其众攻绛州,绛州刺史王友遇降之,进攻晋州,护国节度使王重盈密结全义以图之。全义潜发屯兵,夜,乘虚袭河阳,黎明,入三城,罕之逾垣步走,全义悉俘其家,遂兼领河阳节度使。罕之奔泽州,求救于李克用。
  当初,河阳节度使李罕之与河南尹张全义在臂膀刺字结盟,彼此相处十分融洽。李罕之勇猛而没有智谋,性情又贪婪粗暴,心中轻视张全义,他听说张全义勤奋节俭注重农耕,嘲笑说:“这不过是一个田间的农夫罢了!”张全义听到这话,并不和他计较做对。李罕之多次向张全义索要谷物布帛,张全义每次都给他。可是李罕之索要没有止境,河南难以供给,稍微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他就用刑具拘拿河南的官吏押到河阳用棍棒欧打,河南的将领佐官都很愤怒。张全义却说:“太尉李罕之所要的东西,怎么能不给!”竭力奉送,样子象怕李罕之似的,李罕之便更加骄横起来。李罕之的手下人马不耕种庄稼,专门通过抢劫掠夺搜刮资财,吃人肉当作粮食,到这时李罕之发动全部人马攻打绛州,绛州刺史王友遇投降。李罕之又进攻晋州,护国节度使王重盈暗中联合张全义以图谋对付李罕之。张全义暗中派发河南各县的民兵,夜间,趁着李罕之防备空虚攻打河阳,黎明时分,张全义的人马进入河阳三个城区,李罕之翻过城墙徒步逃跑,张全义把李罕之的家人全部俘获,于是兼任河阳节度使。李罕之逃奔泽州,向李克用请求救援。
  [10]三月,戊戌朔,日有食之,既。
  [10]三月,戊戌朔(初一),发生日食,是日全食。
  [11]己亥,上疾复作,壬寅,大渐。皇弟吉王保,长而贤,群臣属望。十军观军容使杨复恭请立其弟寿王杰;是日,下诏,立杰为皇太弟,监军国事。右军中尉刘季述遣兵迎杰于六王宅,入居少阳院,宰相以下就见之。癸卯,上崩于灵符殿。遗制,太弟杰更名敏,以韦昭度摄冢宰。
  [11]己亥(初二),唐僖宗疾病再次发作,壬寅(初五),病情恶化。僖宗的弟弟吉王李保,年龄大又有才能,朝中群臣都寄希望于他。神策十军观军容使杨复恭却请求拥立僖宗的弟弟寿王李杰。这一天,颁下诏书,立李杰为皇太弟,摄理军国大事。右军中尉刘季述派遣军队到六王宅迎接李杰,迁入少阳院居住,自宰相以下朝中大臣都到少阳院拜见李杰。癸卯(初六),唐僖宗在灵符殿驾崩。留下诏令,太弟李杰改名李敏,任命韦昭摄冢宰,主持后事。
  昭宗即位,体貌明粹,有英气,喜文学,以僖宗威令不振,朝廷日卑,有恢复前烈之志,尊礼大臣,焚相贤豪,践阼之始,中外忻忻焉。
  唐昭宗李敏即位,昭宗体貌精明强干,有英武气概,喜好书文学习,因为唐僖宗时皇威法令不振作,朝廷的地位越来越低下,他便有恢复他从前功业的大志,尊重朝中大臣,渴望贤能豪杰,登基不久,朝廷内外很有些起色。
  [12]朱全忠裹粮于宋州,将攻秦宗权;会乐从训来告急,乃移军屯滑州,遣都押牙李唐宾等将步骑三万攻蔡州,遣都指挥使朱珍等分兵救乐从训。自白马济河,下黎阳、临河、李固三镇;进至内黄,败魏军万余人,获其将周儒等十人。
  [12]朱全忠在宋州裹带粮食,要攻打秦宗权。恰逢乐从训前来向他求援,朱全忠于是把军队调到滑州驻扎,派遣都押牙李唐宾等人带领步兵、骑兵三万人攻打蔡州,派遣都指挥使朱珍等人分别带领军队去救援乐从训。从白马渡过黄河,攻克黎阳、临河、李固三个镇,开进到内黄,打败魏州军队一万余人,擒获魏州军队将领周儒等十人。
  [13]李克用以其将康君立为南面招讨使,督李存孝、薛阿檀、史俨、安金俊、安休休五将、骑七千,助李罕之攻河阳。张全义婴城自守,城中食尽,求援于朱全忠,以妻子为质。
  [13]李克用委任属将康君立为南面招讨使,督率李存孝、薛阿檀、史俨、安金俊、安休休五位将领和骑兵七千,前去援助李罕之攻打河阳。张全义据城固守,河阳城内粮食没有了,张全义向朱全忠请求救援,让妻子儿女做人质。
  [14]王建攻彭州,陈敬救之,乃去。建大掠西川,十二州皆被其患。
  [14]王建进攻彭州,陈敬救助彭州,王建于是离去。王建到西川大肆抢掠,西川的十二个州都遭受蹂躏。
  [15]夏,四月,庚午,追尊上母王氏曰恭宪皇后。
  [15]夏季,四月,庚午(初三),唐昭宗追尊生母王氏为恭宪皇后。
  [16]壬午,孙儒袭扬州,克之;杨行密出走,儒自称淮南节度使。行密将奔海陵,袁袭劝归庐州,再为进取之计,从之。
  [16]壬午(十五日),孙儒攻打扬州,攻克扬州城;杨行密离开扬州逃走,孙儒自称淮南节度使。杨行密要投奔海陵,袁袭劝他回到庐州,再作进攻打算,杨行密听从了袁袭的意见。
  [17]朱全忠遣其将丁会、葛从周、牛存节将兵数万救河阳。李存孝令李罕之以步兵攻城,自帅骑兵逆战于温,河东军败,安休休惧罪,奔蔡州。汴人分兵欲断太行路,康君立等惧,引兵还。全忠表丁会为河阳留后,复以张全义为河南尹。会,寿春人;存节,博昌人也。全义德全忠出己,由是尽心附之,全忠每出战,全义主给其粮仗无乏。
  [17]朱全忠派遣属下将领丁会、葛从周、牛存节带领军队几万人救援河阳。李存孝命令李罕之带领步兵攻城,自己率领骑兵在温县迎战,河东军队大败,安休休惧怕治罪,逃奔蔡州。朱全忠分派汴州军队想要截断河阳以北的太行路,康君立等河东将领很恐惧,当即带领人马返回。朱全忠进呈表章,任命丁会为河阳留后,又任命张全义为河南尹。丁会,是寿春人;牛存节,是博昌人。张全义感激朱全忠救出自己,因此诚心实意地归附他,朱全忠每次出兵作战,张全义主持供给粮食兵器,从来没有缺乏。
  李罕之为泽州刺史,领河阳节度使。罕之留其子颀事克用,身还泽州,专以寇钞为事,自怀、孟、晋、绛数百里间,州无刺史,县无令长,田无麦禾,邑无烟火者,殆将十年。河中、绛州之间有摩云山,绝高,民保聚其上,寇盗莫能近,罕之攻拔之,时人谓之“李摩云”。
  李罕之做泽州刺史,兼任河阳节度使。留下他的儿子李颀侍奉李克用,自己回到泽州,专门做侵扰掠夺等事,从怀州、孟州、晋州、绛州几百里的范围,州府没有刺史,县衙没有县令长官,田间见不到谷麦庄稼,落小城看不到百姓做饭的烟火,持续将近十年。河中、绛州之间有一座摩云山,高耸入云,百姓自相保护聚集在这座山上,贼寇强盗不能接近,李罕之攻打占据了这座山,因此当时人们都叫他“李摩云”。
  [18]乐从训移军洹水,罗弘信遣其将程公信击从训,斩之,与父彦祯皆枭首军门。癸巳,遣使以厚币镐全忠军,请修好,全忠乃召军还。诏以罗弘信权知魏博留后。
  [18]乐从训率领军队转移到洹水,罗弘信派遣属下将领程公信攻打乐从训,将乐从训斩杀,与他的父亲乐彦祯一起在军营大门悬首示众。癸巳(二十六日),罗弘信派出使者带着十分丰厚的礼物犒劳朱全忠的军队,希望与他和好,朱全忠于是召令军队撤回。昭宗颁布诏令,任命罗弘信暂代魏博留后。
  [19]归州刺史郭禹击荆南,逐王建肇,建肇奔黔州。诏以禹为荆南留后。荆南兵荒之余,止有一十七家,禹励精为治,抚集雕残,通商务农,晚年殆及万户。时藩镇各务兵力相残,莫以养民为事,独华州刺史韩建招抚流散,劝课农桑,数年之间,民富军赡。时人谓之北韩南郭。
  [19]归州刺史郭禹攻打荆南,驱逐王建肇,王建肇逃奔黔州。昭宗颁诏任命郭禹为荆南留后。荆南兵荒马乱之后,仅仅剩下十七家,郭禹振作精神设法治理,抚慰安定疲惫受难的人民,疏通货物买卖,注重农田耕作,到郭禹死前夕,荆南已将近一万民户。那时各藩镇把招兵买马相互残杀视作要务,而不抚养人民,唯有华州刺史韩建招抚流散的百姓,勉励督促人民勤于农间耕种和栽桑养蚕,几年的时间,百姓家中富有,军队供给充裕。当时人们称之北有韩建南有郭禹。
  秦宗权别将常厚据夔州,禹与其将汝阳许存攻夺之。久之,朝廷以禹为荆南节度使,建肇为武泰节度使。禹奏复姓名为成。
  秦宗权的另外一个将领常厚占据夔州,郭禹与他的手下将领汝阳人许存攻打夺占了夔州。过了很久,朝廷任命郭禹为荆南节度使,王建肇为武泰节度使。郭禹向皇帝奏请恢复他的原姓名成。
  [20]加李克用兼侍中。
  [20]朝廷加封李克用兼任侍中。
  [21]五月,己亥,加朱全忠兼侍中。
  [21]五月,己亥(初三),朝廷加封朱全忠兼任侍中。
  [22]赵德既失荆南,且度秦宗权必败,壬寅,举山南东道来降,且自托于朱全忠。全忠表请以德自副,制以山南东道为忠义军,以德为节度使,充蔡州四面行营副都统。
  [22]赵德既然失去了荆南,并且推测秦宗权一定会失败,便于壬寅(初六),带领山南东道的全部人马来向朱中投降,并且把他自己托付给朱全忠。朱全忠进呈表章奏请以赵德做自己的辅佐,唐昭宗颁发诏令,命山南东道军队为忠义军,任命赵德为节度使,充任蔡州四面行营副都统。
  [23]朱全忠既得洛、孟,无西顾之忧,乃大发兵击秦宗权,大破宗权于蔡州之南,克北关门;宗权屯守中州,全忠分渚将为二十八寨以环之。
  [23]朱全忠既然获得了洛州、孟州,没有西面的顾虑,于是大规模发动军队攻打秦宗权,在蔡州的南部把秦宗权打得大败,攻克北关门。秦宗权驻扎固守中州,朱全忠分派各位将领设置二十八个营寨,把秦宗权围困起来。
  [24]加凤翔节度使李茂贞检校侍中。
  [24]朝廷加封凤翔节度使李茂贞为检校侍中。
  [25]陈敬方与王建相攻,贡赋中绝。建以成都尚强,退无所掠,欲罢兵,周庠、綦毋谏以为不可,庠曰:“邛州城堑完固,食支数年,可据之以为根本。”建曰:“吾在军中久,观用兵者不倚天子之重,则众心易离;不若疏敬之罪,表请朝廷,命大臣为帅而佐之,则功庶可成。”乃使庠草表,请讨敬以赎罪,因求邛州。顾彦朗亦表请赦建罪,移敬他镇以靖两川。
  [25]陈敬正与王建相互攻战,因而断绝了向朝廷进贡纳赋。王建因为成都的军队还很强大,后退又没有什么可抢掠的,想停战撤兵,周庠、綦毋谏认为不能这样,周庠说:“邛州城堑壕完整坚固,粮食可供给几年,应当占据这里作为立脚之地。”王建说:“我在军营中的时间很长了,观察那些统率军队的人,如果不倚仗天子的恩威,就容易造成人心离散;我们不如东述斥责陈敬罪状,进呈表章请求朝廷,任命朝中大臣做统帅,我们来辅助他,那么大业差不多就可以成功了。”于是,王建让周庠起草表章,向朝廷请求讨讨陈敬来赎自己的罪过,并趁便索求邛州。顾彦朗也上表请求赦免王建的罪过,把陈敬调到其他镇所,以便安定东川、西川。
  初,黄巢之乱,上为寿王,从僖宗孝蜀。时事出仓猝,诸王多徒行至山谷中,寿王疲乏,不能前,臣石上;田令孜自后至,趣之行,王曰:”足痛,幸军容给一马。”令孜曰:“此深山,安得马!”以鞭王使前,王顾而不言,心衔之。及即位,遣人监西川军,令孜不奉诏。上方愤藩镇跋扈,欲以威制之。会得彦朗、建表,以令孜所恃者敬耳,六月,以韦昭度兼中书令,充西川节度使,兼两川招抚制置等使,征敬为龙武统军。
  起初,黄巢发动叛动,昭宗身为寿王,跟随僖宗巡行蜀地。当时事发仓猝匆忙,各王大多步行在高山深谷之中,寿王疲惫乏力,难以向前行进,躺在岩石上面休息。田令孜从后面赶来,催促他行走,寿王说:“我脚疼,希望你给我一匹马。”田令孜说:“在这深山里,哪里有马!”用鞭子抽打寿王命他起身快走,寿王回头盯着田令孜而不说话,心中十分怨恨他。等到即位,派遣他人摄理西川军队,田令孜拒不奉行诏令。昭宗正在愤恨各藩镇骄横跋扈,想通过皇帝的威势制裁。恰有顾彦朗、王建进呈表章,认为田令孜有恃无恐是因为他依靠陈敬,六月,昭宗便任命韦昭度兼任中书令,充当西川节度使,兼任两川招抚制置等使,征调陈敬为龙武统军。
  王建军新都,时绵竹土豪何义阳、安仁费师勤等所在拥兵自保,众或万人,少者千人;建遣王宗瑶说之,皆帅众附于建,给其资粮,建军复振。
  王建在新都驻扎,当时绵竹土豪何义阳、安仁人费师等人在当地拥有军队自相保护,人马多的达一万人,少的也有一千人;王建派遣王宗瑶去劝说他们,结果都率领所部人马归附王建,向王建供给资财粮食,王建的军队又振作起来。
  [26]置佑国军于河南府,以张全义为节度使。
  [26]朝廷在河南府设置佑国军,任命张全义为节度使。
  [27]秋,七月,李罕之引河东兵寇河阳,丁会击却之。
  [27]秋季,七月,李罕之带领河东军队侵扰河阳,丁会将李罕之打退。
  [28]升凤州为节度府,害兴、利州隶之,以凤州防御使满存为节度使、同平章事。
  [28]朝廷将凤州升格为节度使司,把兴州、利州划归其下,任命凤州防御使满存为节度使、同平章事。
  [29]以权知魏博留后罗弘信为节度使。
  [29]朝廷任命暂代魏博留后罗弘信为节度使。
  [30]八月,戊辰,朱全忠拔蔡州南城。
  [30]八月,戊辰(初三),朱全忠攻克蔡州的南城。
  [31]杨行密畏孙儒之逼,欲轻兵袭洪州,袁袭曰:“钟传定江西已久,兵强食足,未易图也。赵新得宣州,怙乱残暴,众心不附。公宜卑辞厚币,说和州孙端、上元张雄使自采石济江侵其境,彼必来逆战,公自铜官济江会之,破必矣。”行密从之,使蔡俦守庐州,帅诸将济自掺潭。
  [31]杨行密担心孙懦逼近,想派轻便军队袭击洪州,袁袭说:“钟传平定江西已经很长时间,军队强大粮食充足,不容易谋取。赵刚刚占据宣州,他乘乱取利凶残粗暴,手下人马心中都不归附他。你应当以十分恭谦的辞令和丰厚的礼物,劝说和州的孙瑞、上元的张雄,让他们从采石渡过长江侵入宣州境内,赵一定会前来迎战,你从铜官渡过长江与孙端、张雄会合,一定会打败赵。”杨行密听从袁袭的建议,派蔡俦守卫庐州,自己率领各位将领从糁潭过江。
  孙端、张雄为赵所败,将苏塘、漆朗将兵二万屯曷山。袁袭曰:“公引兵急趋曷山,坚壁自守,彼求战不得,谓我畏怯,因其怠,可破也。”行密从之。塘等大败,遂围宣州。兄乾之自池州帅众救宣州,行密使其将陶雅击乾之于九华,破之。乾之奔江西,以雅为池州制置使。
  孙端、张雄被赵打败,赵的将领苏塘、漆朗带领二万驻扎曷山。袁袭对杨行密说:“你率领军队立即奔赴曷山,在那儿坚守营垒,赵来挑战我们不理,他们便会认为我们畏惧胆怯,趁他们轻慢松懈,可以一举打败他们。”杨行密采纳袁袭的意见。结果苏塘等人的军队大败,杨行密于是围攻宣州。赵的哥哥赵乾之从池州率领人马来救援宣州,杨行密派令属将陶雅在九华山截击赵乾之,将他打败。赵乾之奔往江西,杨行密委任陶雅为池州制置使。
  [32]九月,朱全忠以馈运不继,且秦宗权残破不足忧,引兵还。丙申,遣朱珍将兵五千送楚州刺史刘瓒之官。
  [32]九月,朱全忠因为粮食输送跟不上,并且秦宗权的军队残败破落已不值得忧虑,便带领人马返回。丙申(初二),派遣朱珍带领军队五千护送楚州刺史刘瓒到任所。
  [33]钱遣其从弟将兵攻徐约于苏州。
  [33]钱派遣堂弟钱带领军队攻打苏州的徐约。
  [34]冬,十月,徐兵邀朱珍、刘瓒不听前,珍等击之,取沛、滕二县,斩获万计。
  [34]冬季,十月,时溥的徐州军队半路拦击朱珍、刘瓒,不让他们前往楚州,朱珍等攻打徐州军队,夺取沛县、滕县,斩杀擒获一万余人。
  [35]孟方立遣其将奚忠信将兵三万袭辽州,李克邀击,大破之,擒忠信送晋阳。
  [35]孟方立派遣手下将领奚忠信带领军队三万攻打辽州,李克半路拦截,大败奚忠信的军队,抓获奚忠信送往晋阳。
  [36]辛卯,葬惠圣恭定孝皇帝于靖陵,庙号僖宗。
  [36]辛卯(二十七日),在京兆奉天县的靖陵安葬惠圣恭定孝皇帝,庙号为僖宗。
  [37]陈敬、田令孜闻韦昭度将至,治兵完城以拒之。
  [37]陈敬、田令孜听说韦昭度要到来,修理兵器整治城墙以便抵抗。
  [38]十一月,时溥自将步骑七万屯吴康镇,朱珍与战,大破之。朱全忠又遣别将攻宿州,刺史张友降之。
  [38]十一月,时溥亲自率领步兵骑兵七万人驻扎吴康镇,朱珍与他交战,时溥大败。朱全忠又派遣别的将领攻打宿州,宿州刺史张友投降。
  [39]丙申,秦宗权别将攻陷许州,执忠武留后王蕴,复取许州。
  [39]丙申(初三),秦宗权的另一将领攻克许州,抓获忠武留后王蕴,又收复了许州。
  [40]十二月,蔡将申丛执宗权,折其足而囚之,降于全忠,全忠表丛为蔡州留后。
  [40]十二月,蔡州军队将领申丛抓获秦宗权,砍断他的脚囚禁起来,然后向朱全忠投降,朱全忠上表以申丛为蔡州留后。
  [41]初,感义节度使杨晟既失兴、凤,走据文、龙、成、茂四州。王建攻西川,田令孜以晟己之故将,假威戎军节度使,使守彭州。王建攻彭州,陈敬眉州刺史山行章将兵五万壁新繁以救之。
  [41]当初,感义节度使杨晟失守兴州、凤州以后,离去占据了文州、龙州、成州、茂州四个州。王建攻打西川,田令孜因为杨晟是自己神策军的旧将,让杨晟代理威戎军节度使,命他守卫彭州。王建攻打彭州,陈敬的眉州刺史山行章带领军队五万在新繁建造营垒以便救援彭州。
  [42]丁亥,以韦昭度为行营招讨使,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副之,东川节度使顾彦朗为行军司马;害邛、蜀、黎、雅置永平军,以王建为节度使,治邛州,充行营诸军都指挥使。
  [42]丁亥(二十四日),朝廷任命韦昭度为行营招讨使,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为副,东川节度使顾彦朗为行军司马;把邛州、蜀州、黎州、雅州划归永平军,任命王建为节度使,官署设在邛州,充任行营诸军都指挥使。
  戊子,削陈敬官爵。
  戊子(二十五日),削去陈敬的官职爵位。
  [43]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厚陷夔州。
  [43]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攻克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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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赏析

作者介绍

司马光    司马光(1019年11月17日-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涑水乡人,《宋史》,《辞海》等明确记载,世称涑水先生。生于河南省信阳市光山县。北宋史学家、文学家。历仕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四朝,卒赠太师、温国公,谥文正,主持编纂了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编年体通史《资治通鉴》,为人温良谦恭、刚正不阿,其人格堪称儒学教化下的典范,历来受人景仰。生平著作甚多,主要有史学巨著《资治通鉴》、《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稽古录》、《涑水记闻》、《潜虚》等。